再文再續。
騰衝城的硝煙在晨光裡漸漸淡去，露出焦黑的城垣與帶著彈痕的雉堞。馬飛飛站在城頭，八卦金裝鐧斜倚肩頭，鐧身還凝著未乾的血漬，最後一滴順著鐧棱滑落，在微涼的空氣裡凝成顆殷紅的冰珠，墜落在青石板上碎成點點猩紅。
他望著遠處連綿的蒼山，峰巒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像是沉睡的巨獸。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女通訊員杜俊快步走來，手裡攥著一封疊得整齊的電報，額角還帶著趕路的薄汗：“馬司令，盟軍滇西反攻的命令下來了！日軍殘部正往高黎貢山退，那是他們最後的屏障。英軍一支分隊深入敵後，沒想到被鬼子反包了餃子，軍部讓我們立刻增援，耽誤不得！”
馬飛飛接過電報，指尖觸到紙頁上的油墨字跡，力道不自覺加重了些。他抬眼望向高黎貢山的方向，那裡雲霧纏山，濃淡不定，仿佛藏著無數雙窺視的眼睛。英軍素來傲氣，作戰向來講究章法，這次卻栽得這麼徹底，可見退到山裡的日軍，已是困獸猶鬥，比預想中更難纏。
“集合隊伍，目標高黎貢！”馬飛飛收起電報揣進懷裡，提起金裝鐧大步走下城頭。鐧身與石階碰撞，發出沉穩的“篤篤”聲，像是在給身後的戰士們鼓勁。遊擊支隊的戰士們早已收拾停當，背著步槍、挎著大刀，一個個眼神堅毅，見馬飛飛下來，迅速列隊，跟著他的身影鑽進了城外蒼茫的山林。
高黎貢山的密林遮天蔽日，樹乾粗壯挺拔，枝葉交錯如網，地上積著厚厚的腐葉，踩上去軟軟的，卻也暗藏著碎石與荊棘。馬飛飛帶著隊伍晝伏夜行，白日躲在密林深處休整，借著樹蔭遮擋日光，夜裡便借著星光趕路，腳步放得極輕，儘量不發出多餘聲響。
日軍殘部像受了傷的野獸，躲在暗處窺伺，時不時會有冷槍從密林深處傳來，或是在必經之路設下簡易陷阱。戰士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行軍，互相掩護著前進，遇到陷阱便默契地清理，聽到冷槍就迅速找掩體隱蔽，幾次小規模遭遇戰下來，都以極小的代價解決了麻煩。
第三天傍晚，隊伍在一處山坳暫歇，偵察兵小李帶著一身草葉的氣息匆匆趕回，臉上沾著泥土，語氣急促卻清晰：“馬司令，前麵黑風口山穀發現英軍蹤跡，他們被圍在穀中央了！鬼子在山穀四周都設了哨卡，明哨暗哨交錯，跟張開的一張大網似的，就等獵物往裡鑽。”
偵察組長真子湊過來，手裡把玩著一把短刀，刀刃在暮色裡閃著冷光：“這幫英軍倒是會挑地方，黑風口易守難攻，可一旦被圍，就是插翅難飛，他們怕不是還沒摸清情況，就鑽進鬼子的口袋裡了。”
馬飛飛蹲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濕潤的泥土上畫出簡易地形：“鬼子的心思很明顯，先吃掉英軍，再回頭收拾我們。既然我們來了，就沒道理讓他們得逞。”他抬頭看向獨眼李望山，對方的獨眼裡透著果決，手裡的短槍早已上膛：“望山，帶你的尖刀班，今晚摸掉左邊的三個哨卡，動作要乾淨，彆驚動其他地方的鬼子。”
李望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放心，保證不留活口。”
馬飛飛又轉向嶽鎮山，這位大個子戰士背著一把鎮嶽巨劍，劍身厚重，此刻正靠在樹乾上，聞言直起身來：“鎮山，你帶人從右邊繞過去，沿著山脊走，避開鬼子的巡邏隊，等看到左邊起火光，就立刻動手，從側翼撕開一道口子。”
嶽鎮山重重點頭，甕聲甕氣地應道：“明白！”
夜色漸濃，山林裡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偶爾傳來幾聲蟲鳴與夜鳥的啼叫。李望山的尖刀班借著夜色掩護，像幽靈般摸向左邊的哨卡。每個哨卡隻有兩個日軍守衛，一人持槍警戒，一人靠在樹乾上打盹。李望山抬手示意，幾名戰士迅速散開，手中的銀針帶著風聲射出，精準地刺中日軍的喉嚨。沒等對方發出半點聲響，身體便軟軟倒地，整個過程不過片刻，三個哨卡就被悄無聲息地解決。
李望山點燃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扔向旁邊的乾草堆，火光瞬間亮起，在黑夜裡格外醒目。山脊上的嶽鎮山看到火光，立刻揮了揮手，帶著隊伍衝了下去。鎮嶽巨劍劈開鐵絲網，發出“嗤啦”的聲響，遊擊支隊的戰士們如同出鞘的利刃，順著缺口插進日軍的防線。
山穀中央，幾間破屋早已被英軍加固，四周堆起厚厚的沙袋，槍聲稀稀拉拉，偶爾有子彈從沙袋後射出，卻沒什麼準頭，顯然是彈藥即將耗儘。日軍的機槍架在兩側的山坡上，“噠噠噠”的槍聲不斷響起，子彈像雨點般落在沙袋上，揚起陣陣塵土，壓得英軍抬不起頭。
“馬司令，那邊有英軍的傷員！”淩若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手指著左側的空地，幾個穿著英軍製服的士兵躺在地上，有的捂著傷口呻吟，有的已經昏死過去。不遠處的沙袋後，一個戴鋼盔的軍官正舉著望遠鏡朝這邊張望，臉上滿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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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飛飛舉起金裝鐧，高聲下令：“開火！壓製住山坡上的機槍！”
遊擊支隊的輕機槍同時響起，子彈帶著呼嘯聲射向山坡，日軍的機槍陣地頓時被壓製，槍聲戛然而止。淩若霜身形一閃，手中的寒冰劍劃出一道銀白色的弧線，劍罡掠過之處，空氣都仿佛凝結，山坡上的日軍來不及反應，便紛紛倒地，機槍的槍管上瞬間結了一層薄冰，再也無法使用。
沙袋後的英軍軍官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揮舞著配槍大喊：“是中國人！是馬飛飛的邊陲遊擊支隊！我們得救了！”
可日軍的反擊來得更快，林子裡突然竄出一隊黑影，領頭的日軍軍官揮舞著軍刀，嘴裡喊著狂熱的口號，帶著士兵們衝了過來。馬飛飛冷笑一聲，提著金裝鐧迎了上去，鐧身轉動，帶著呼呼的風聲。金屬相撞的脆響在山穀裡回蕩，日軍軍官的軍刀被硬生生磕飛，不等他站穩，金裝鐧的棱刺已經劃過他的胸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身前的土地。
“就這點能耐，也敢學人家反包圍？”馬飛飛甩掉鐧上的血珠，轉身對英軍軍官喊道：“你們的指揮官在哪裡？”
“我就是！”英軍軍官摘下鋼盔，露出一頭淩亂的金發，額角還帶著擦傷，他快步跑過來，伸出手：“我是詹姆斯上尉，非常感謝你們的支援，要是再晚來一步，我們就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馬飛飛沒有握手，隻是擺了擺手：“先收拾殘局，鬼子還沒跑遠。”
日軍的包圍圈被撕開後，殘部如同喪家之犬，朝著山林深處逃竄。馬飛飛帶著隊伍緊追不舍，沿途到處都是日軍丟棄的裝備：生鏽的步槍、空蕩的彈藥箱、破損的軍靴，還有幾個躺在路邊的日軍傷員，臉色蠟黃，眼神呆滯，連求救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老趙踢了踢一個日軍士兵的背包，幾塊發黴的餅乾滾了出來，散發著淡淡的黴味：“這幫鬼子，看來是餓壞了，補給線估計早就被切斷了。”
淩若霜蹲下身子，簡單檢查了一下一名日軍傷員的傷口，眉頭微蹙：“他們沒有得到任何醫療救助，傷口都已經化膿了，看樣子撐不了多久。”
馬飛飛皺著眉，目光掃過那些傷員，語氣堅決：“彆管他們，繼續追，不能讓鬼子主力跑了！”
隊伍繼續前進，追到一處山澗時，日軍殘部突然停了下來，幾十個日軍士兵轉過身，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臉上帶著決絕的神情，嘴裡喊著口號，朝著遊擊支隊衝了過來，竟是要發起萬歲衝鋒。
“想玩命？那我就成全你們！”馬飛飛冷哼一聲，金裝鐧橫掃而出，帶著強勁的力道，衝在最前麵的幾名日軍瞬間被撞飛，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淩若霜身形靈動，寒冰劍在她手中舞成一片光幕，劍罡所至，空氣驟冷，衝上來的日軍腳下一滑，紛紛摔倒在地，剛想爬起來，就被遊擊支隊的戰士們用步槍精準點射，一個個倒在血泊中。
詹姆斯上尉跟在隊伍後麵，看得目瞪口呆，嘴裡不住地念叨：“上帝，這簡直不可思議，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馬飛飛擦了擦金裝鐧上的血漬，語氣平淡：“這是我們中國人保家衛國的辦法，為了家鄉，為了同胞，我們沒有退路。”
天黑時，日軍殘部終於徹底潰散，再也無力組織反抗。馬飛飛站在緬甸邊陲的山頭上，晚風拂過他的臉頰，帶著山林的清新氣息。他手裡攥著一塊從日軍軍官身上搜出的地圖，上麵用日文標注著高黎貢山的幾條補給線，此刻都已經被他用紅筆劃掉，筆跡淩厲，毫不拖泥帶水。
“馬司令，英軍那邊送來謝禮了！”杜俊抱著一箱罐頭走過來，臉上帶著笑意，“詹姆斯上尉說，這些罐頭是他們僅剩的儲備，一定要讓我們收下，還說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報答這份恩情。”
馬飛飛瞥了一眼罐頭，擺了擺手：“留著給我們的傷員吧，他們更需要補充營養。”他轉身看向身後的戰士們，有的正互相包紮傷口，有的靠在樹上喘氣，還有的在擦拭武器，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卻眼神裡都透著一股子不服輸的狠勁。
淩若霜走過來，寒冰劍上的血漬已經凝成冰渣，她輕輕擦拭著劍身，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回騰衝。”馬飛飛收起地圖，語氣堅定，“滇西反攻馬上就要全麵開始了，高黎貢山的仗隻是開胃小菜，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麵。”
山穀裡，英軍的篝火漸漸燃了起來，橘紅色的火光映照著他們疲憊卻欣喜的臉龐。遊擊支隊的火堆在不遠處燃起，兩堆火隔著一片空地，遙遙相對，火光在夜色裡跳動，像是兩顆互相呼應的星辰。
馬飛飛坐在火邊，伸出手攏了攏火焰，感受著掌心的溫度。他想起了騰衝城的硝煙，想起了那些在戰鬥中犧牲的戰友，想起了高黎貢山深處的積雪。他知道，這場戰爭還遠沒有結束，前路依舊充滿荊棘與危險，但隻要手裡的八卦金裝鐧還在，隻要身邊這些並肩作戰的戰友還在，他就不會停下腳步。
夜風穿過山林，帶著一絲涼意，吹動著戰士們的衣角。馬飛飛握緊了身邊的金裝鐧，鐧身上還殘留著白日戰鬥的餘溫，仿佛在訴說著剛剛結束的廝殺。遠處的天空中，一聲清脆的鷹嘯劃破寂靜，那隻猛禽舒展翅膀，在夜空中盤旋，像是在為他們指引方向。
馬飛飛望著鷹的身影，眼神愈發堅定。滇西的土地上，烽火還未熄滅，他和他的遊擊支隊，還有無數的中國人，都將繼續戰鬥下去，直到把侵略者徹底趕出這片土地，直到迎來真正的和平。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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