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一鞭抽在馬背上,馬車猛地向前衝去。大漢們慌忙躲閃,有人試圖阻攔,被馬車撞倒在地。
“追!彆讓他跑了!”領頭大漢怒喝道。
馬車在顛簸的路上狂奔,後麵一群大漢緊追不舍。沈墨軒回頭望去,心中焦急,這樣下去很快就會被追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前方突然傳來馬蹄聲,一隊官兵出現在道路上。
“停車!何人膽敢在官道上鬨事?”領頭的軍官喝道。
沈墨軒心中一沉,前有官兵,後有追兵,真是進退兩難。然而那些大漢見到官兵,卻立刻轉身逃入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軍官騎馬來到馬車前:“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在此狂奔?”
沈墨軒下車行禮:“在下沈墨軒,城中商人。方才遭遇匪徒攔截,不得已才駕車狂奔,驚擾了大人,還請恕罪。”
軍官打量他一番:“沈墨軒?可是沈家工坊的沈公子?”
“正是在下。”
軍官突然笑道:“真是巧了。我乃巡撫衙門親兵統領趙武,奉巡撫大人之命,特來請沈公子一敘。”
沈墨軒心中一驚,巡撫大人為何突然派人來找他?而且時機如此巧合?
趙武似乎看出他的疑慮,解釋道:“巡撫大人聽聞沈家工坊近來頗有創新,想向沈公子請教一些工商之事。本來是要去府上相請,得知公子前往省城,特命我前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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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軒心中疑慮更深。巡撫大人為何突然對沈家工坊感興趣?而且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他看著趙武身後的官兵,心知自己沒有選擇。無論前方是福是禍,都隻能走這一趟了。
“既然如此,沈某恭敬不如從命。”
巡撫衙門氣派非凡,沈墨軒跟隨趙武穿過重重回廊,來到一間書房外。
“巡撫大人,沈墨軒帶到。”趙武在門外稟報。
“進來。”裡麵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
沈墨軒推門而入,隻見一位五十歲上下、麵容清臒的官員坐在書案後,正是江南巡撫李文淵。
“草民沈墨軒,拜見巡撫大人。”沈墨軒躬身行禮。
李文淵放下手中的書,打量著他:“免禮。早就聽聞沈家公子年輕有為,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
“大人過獎。”
“坐吧。”李文淵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聽說你們沈家工坊近來研製出一種新式織機,效率提升三成,可有此事?”
沈墨軒心中疑惑,麵上卻不露聲色:“確有此事。這是工坊幾位老師傅多年鑽研的成果。”
李文淵點頭:“不錯。我江南絲綢業乃朝廷賦稅重源,若能推廣此等技術,於國於民皆有利。你沈家有功啊。”
“大人謬讚,草民不敢當。”
李文淵話鋒突然一轉:“不過我也聽聞,你近日遇到些麻煩?貨船被扣,工坊瀕臨停產?”
沈墨軒心中一震,沒想到巡撫連這些都知道了。他謹慎地回答:“些許小事,不敢勞煩大人掛心。”
“誒,這可不是小事。”李文淵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沈家工坊關係數百工匠生計,更是江南絲綢業的標杆。若因小人作祟而倒閉,豈不是朝廷的損失?”
沈墨軒沉默不語,靜待下文。
李文淵轉身看著他:“周世昌此人,你可了解?”
“略知一二。”
“此人心術不正,仗著朝中有人,在地方上橫行霸道。本官早就想整治他,隻是苦於沒有確鑿證據。”李文淵目光銳利,“你此次遭遇,或可成為一個契機。”
沈墨軒心中豁然開朗。原來巡撫的目的在此。
“請大人明示。”
李文淵走回書案前,取出一份文書:“扣押你貨船的趙德明,是周世昌的遠親,也是他在官場上的爪牙。我們查到,他近年來收受周家賄賂,包庇周家走私違禁物品,罪證確鑿。隻是...還缺一個關鍵的賬本。”
“賬本?”
“沒錯。記錄周家行賄明細的賬本。”李文淵道,“據我們的人探知,這個賬本就藏在周家的密室中。若能拿到這個賬本,不僅可治周世昌的罪,也能還你清白。”
沈墨軒終於明白巡撫找他的目的。他是想借沈墨軒之手,拿到周家的罪證。
“大人,草民一介商賈,如何能拿到周家的賬本?”
李文淵微微一笑:“本官聽說,周家千金周婉兒,對你頗為傾心?”
沈墨軒麵色微變。周婉兒是周世昌的獨生女,半年前在一次詩會上與他有過一麵之緣,之後確實多次示好,但他因周沈兩家關係不睦,始終避而遠之。
“大人,這...”
“本官並非要你利用感情行事。”李文淵正色道,“隻是明日周家有一場賞花會,周婉兒特意邀請了你。這是進入周家的好機會。”
沈墨軒心中掙紮。利用一個女子的感情獲取賬本,非君子所為。但若拒絕,沈家工坊必垮,數百工人將失去生計。
李文淵看出他的猶豫,道:“周世昌作惡多端,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拿下他,是為民除害。至於方式...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
沈墨軒沉默良久,終於抬頭:“草民...遵命。”
離開巡撫衙門時,天色已晚。沈墨軒心中沉重,明日之行,吉凶未卜。但為了沈家,為了工坊那些依靠他的人們,他彆無選擇。
回到府中,他召來最信任的護衛阿飛,密談至深夜。
次日清晨,沈墨軒換上一身淡青長衫,準備前往周府。臨行前,他望著鏡中的自己,目光堅定。
“少爺,馬車備好了。”小廝在門外道。
沈墨軒深吸一口氣,轉身出門。今日這場賞花會,將決定沈家的命運。
周府門前車水馬龍,賓客如雲。沈墨軒剛下馬車,就見周婉兒親自迎了上來。
“沈公子,你終於來了。”周婉兒笑靨如花,眼中滿是驚喜。她今日特意打扮過,一身鵝黃衣裙,襯得她嬌豔動人。
“周小姐相邀,沈某豈敢不來。”沈墨軒微笑回禮。
周婉兒引他入內,低聲道:“我知道父親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我已經勸過他了,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他放了你那些貨船。”
沈墨軒心中一動,看著周婉兒真誠的眼神,突然有些愧疚。這個女子對他一片真心,而他卻要利用她。
“多謝周小姐好意。”
賞花會上,周世昌見到沈墨軒,麵色不虞,但礙於賓客眾多,不好發作。沈墨軒趁機觀察周府布局,默默記下可能的密室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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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周婉兒被幾位閨中密友纏住說話,沈墨軒借口更衣,悄悄離席。按照與阿飛約定的計劃,他需要製造一個distraction,引開守衛的注意力。
走到周府後花園的假山旁,沈墨軒故意撞倒了一個珍貴的花瓶,巨大的碎裂聲引來了眾多仆役。趁亂,阿飛潛入周世昌的書房區域。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周府突然加強戒備,所有出口都被封鎖。
一個管家高聲宣布:“諸位賓客,府中丟失重要物品,在查清之前,請各位暫留府中,恕周家失禮了。”
沈墨軒心中一驚,難道阿飛被發現了?
就在這時,周婉兒匆匆走來,麵色蒼白地低聲道:“沈公子,快隨我來。”
她拉著沈墨軒穿過回廊,來到一間偏僻的廂房。
“出什麼事了?”沈墨軒問。
周婉兒關上門,轉身看著他,眼中滿是複雜情緒:“沈公子,你實話告訴我,你今天來...是不是為了我父親的那個賬本?”
沈墨軒心中一沉,知道事情敗露。
周婉兒見他沉默,苦笑道:“剛才護衛抓到一個潛入書房的賊人,從他身上搜出了這個。”她遞過一枚玉佩,正是沈墨軒平日隨身佩戴之物,想必是阿飛帶在身上作為信物。
“那人已經招認,是你指使他來的。”周婉兒聲音顫抖,“我父親大怒,正要派人抓你。”
沈墨軒閉目長歎。一步錯,滿盤皆輸。
然而,周婉兒接下來的話卻出乎他的意料:“我從後門帶你離開。快走!”
沈墨軒愣住:“為什麼幫我?”
周婉兒眼中含淚:“因為我喜歡你。而且...我知道父親做的那些事是錯的。隻是我身為他的女兒,無力阻止。”
她打開後窗:“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沈墨軒深深看了她一眼:“周小姐,今日之恩,沈某銘記於心。”
他翻窗而出,在周婉兒的指引下避開巡邏護衛,來到周府後門。然而,門一打開,外麵卻站著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
周世昌從人群中走出,麵色鐵青:“沈墨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派人潛入我書房行竊!”
他轉身怒視周婉兒:“還有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竟敢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父親!”
周婉兒麵色慘白:“父親,我...”
“閉嘴!”周世昌厲聲喝道,“今日我就讓你看看,跟我作對的下場!”
他一揮手:“拿下沈墨軒,送官查辦!”
家丁們一擁而上。沈墨軒手無寸鐵,眼看就要被擒。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一隊官兵疾馳而來。
趙武一馬當先,高聲道:“奉巡撫大人之命,周世昌涉嫌賄賂官員、走私違禁,立即捉拿歸案!”
周世昌大驚失色:“你們...你們有什麼證據?”
趙武冷笑一聲,舉起一本賬冊:“這就是從你密室中搜出的賬本,記錄了你所有罪行!帶走!”
周世昌麵如死灰,被官兵押走前,惡狠狠地瞪著沈墨軒:“你...你算計我!”
沈墨軒也是一頭霧水。賬本怎麼會被巡撫的人拿到?阿飛明明被抓了...
這時,周婉兒輕聲道:“是我給的。”
沈墨軒驚訝地看著她。
“我早就知道父親的那個賬本放在哪裡。今早聽聞你的貨船被扣,我就...偷偷抄錄了一份。”周婉兒低下頭,“本想找機會交給你,沒想到發生了這些事。剛才趁亂,我把它交給了巡撫的人。”
沈墨軒心中震動,沒想到最終救沈家的,竟是這個被他打算利用的女子。
“周小姐,沈某...不知如何感謝你。”
周婉兒苦笑搖頭:“不必謝我。父親作惡多端,這是他應得的下場。隻是...”她抬頭看著他,淚光閃爍,“經過此事,我們之間,再無可能了吧?”
沈墨軒沉默。周世昌倒台,周家與沈家的恩怨了結,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比家仇更複雜的東西——他利用了她的感情,而她幫助外人扳倒了自己的父親。
這份感情,從一開始就建立在算計與背叛之上,如何能夠純粹?
“保重。”最終,他隻能輕聲說出這兩個字。
周婉兒淚如雨下,轉身離去。
趙武上前道:“沈公子,周世昌伏法,你的貨船即日便可放行。巡撫大人說,這次多虧了你,才得以鏟除這個禍害。”
沈墨軒搖頭:“不敢當功。若非周小姐大義滅親,沈某今日難逃此劫。”
“周小姐深明大義,實在難得。”趙武歎道,“對了,你的那個護衛阿飛,我們已經救出,隻是受了些皮外傷,無性命之憂。”
沈墨軒鬆了口氣:“多謝趙統領。”
離開周府,沈墨軒心情複雜。危機解除,貨船即將放行,工坊得救,本該欣喜,但他卻感到一種莫名的沉重。
回到沈府,眾人歡欣鼓舞。陳伯老淚縱橫:“少爺,太好了!工坊保住了!”
沈墨軒勉強笑笑:“讓大家擔心了。通知工坊,明日照常開工。被扣的貨船很快就會放行。”
深夜,沈墨軒獨自站在庭院中,回想這幾日的驚心動魄。商海沉浮,人心難測。今日周家倒台,誰知明日又會有什麼風波?
更讓他難以釋懷的,是對周婉兒的愧疚。那個女子為他背叛家族,而他卻無法回應她的感情。
“少爺,巡撫大人派人送來的信。”小廝遞上一封信函。
沈墨軒拆開一看,麵色漸凝。信中,李文淵先是讚揚他此次的功勞,隨後話鋒一轉,提及朝廷即將設立工商總局,需要熟悉商界的官員,問他是否願意出任。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遇。由商入仕,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道路。但一旦踏入官場,就再也無法像現在這樣單純地從商了。
而且信末,李文淵還特意提到,他的侄女李靜淑年方十八,才貌雙全,願與沈家結為秦晉之好。
沈墨軒放下信,望向遠方。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官場的橄欖枝,是福是禍?而這場突如其來的提親,又將是怎樣的棋局?
夜色深沉,沈府燈籠在風中搖曳,明明滅滅,如同他未來的路,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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