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曹國勇的祝酒詞接近尾聲,他話鋒忽然一轉,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凝重:
“諸位!今日百花盛開,本是賞心樂事。然則,我大雍北疆,近日卻頗不平靜!北狄狼子野心,屢犯邊關,令我戍邊將士浴血奮戰,保家衛國!我等在京中享此太平盛宴,豈能忘卻邊關將士之苦?”
台下賓客聞言,紛紛肅然,附和聲起。
曹國勇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因此,本官借此盛會,呼籲諸位同僚、各位賢達,慷慨解囊,踴躍捐輸,助朝廷籌措軍資,犒賞邊軍,以壯我大雍軍威,震懾北狄!”
原來是要借機募捐。這倒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既能撈取名聲,又能趁機聚斂錢財,或許還能與盧琮有更“正當”的接觸。
立刻有善於逢迎的官員和富商站出來,表示願意捐輸。曹國勇笑容滿麵,命人當場記錄。
沈墨軒冷眼旁觀,心中卻在飛速盤算。這是個機會嗎?一個接近盧琮,甚至試探曹國勇的機會?
就在他猶豫是否要順勢上前,也“表示”一下時,異變突生!
一名原本在台下負責記錄捐輸名冊的吏員,忽然像是腳下不穩,一個趔趄,竟撞向了攬月台側後方盧琮所在的方向!他手中捧著的筆墨硯台脫手飛出,墨汁潑灑,正好濺了盧琮身旁一名護衛滿身!
“哎呀!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那吏員慌忙跪地磕頭。
盧琮眉頭一皺,他身旁的護衛更是勃然大怒,就要發作。
曹國勇也看了過來,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換成和事佬的笑容:“無妨無妨,些許小事,不必計較。來人,帶這位壯士去更衣。”
一場小小的意外,似乎就要平息。
然而,就在那護衛跟著曹國勇的下人離開,盧琮身邊防衛出現短暫空隙的瞬間——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從攬月台另一側的陰影中悄無聲息地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近了盧琮!那人動作快得隻在眾人眼中留下殘影,仿佛隻是與盧琮擦肩而過,隨即便混入台下人群,消失不見。
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之間,除了極少數一直緊盯那邊的人,絕大多數賓客甚至未曾察覺。
但沈墨軒看得清清楚楚!那身影的動作、速度、以及對時機的把握,絕非尋常人物!是刺客?還是……
他心中警鈴大作,目光死死盯住盧琮。隻見盧琮身體似乎極其輕微地僵了一下,右手下意識地按向腰間那裡本應有佩刀,但赴宴未帶),臉色在那一刹那變得極其難看,但瞬間又恢複了常態,隻是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和警惕,迅速掃視四周。
沒有呼喊,沒有騷亂,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但沈墨軒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那人絕不是無意碰撞!他教給了盧琮什麼東西?還是……取走了什麼?
是貴妃的人?還是魏公公背後勢力的人?亦或是……第三方?
宴會還在繼續,捐輸活動也重新開始,仿佛剛才的插曲從未存在。盧琮很快被曹國勇的親信引到更隱蔽處“休息”,防衛更加嚴密。
沈墨軒知道自己暫時失去了靠近和觀察的機會。但他心中的疑雲卻越來越濃。貴妃讓他盯緊盧琮,難道就是預料到會有這樣一幕?她想讓自己看到什麼?又或者,她本就是幕後策劃者之一?
就在他心思電轉之際,一名小太監悄悄來到他身邊,低聲道:“沈公子,貴妃娘娘在‘沁芳亭’有請。”
沈墨軒心中一凜,跟著小太監離開喧鬨的主宴區,向著園中更深處、一處相對僻靜的“沁芳亭”走去。亭中,貴妃果然獨自一人憑欄而立,望著亭外的一池春水。聽到腳步聲,她緩緩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笑意,看著沈墨軒:“如何?可看清了?”沈墨軒躬身:“草民看到了意外,但不知其意。”貴妃輕笑:“很快你就會知道了。本宮讓你來,是要告訴你,計劃有變。盧琮……已經不重要了。”她頓了頓,眼神驟然變得冰冷而銳利,一字一句道:“因為,魏忠背後那位‘貴人’,剛剛得到密報——盧琮身上那份關於西北邊軍布防和糧草轉運的絕密圖冊……是假的。而真的圖冊,連同五十萬兩黃金的最終去向證據,已經被人……送進了宮,直呈禦前!”沈墨軒如遭雷擊,猛地抬頭!真的證據送進了宮?是誰?慕容前輩?陳硯舟?還是……眼前這位貴妃娘娘自己?!而貴妃接下來的話,更讓他遍體生寒:“陛下震怒,已下旨連夜徹查。曹國勇、盧琮,乃至他們背後牽扯的所有人,一個都跑不掉。而你,沈墨軒……”她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誘惑與威脅,“本宮給你一個選擇。是作為‘功臣’和‘證人’,與本宮一同,去麵聖揭發這一切,博取一場天大的富貴和前程?還是……繼續做你那固執的‘孤臣’,等著被這場即將到來的滔天巨浪,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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