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上回,深冬的隴右大地,已是一片肅殺景象。
枯黃的草木在凜冽寒風中瑟瑟發抖,遠山如黛,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霧氣中。漢陽郡城牆巍峨聳立,但多處已是斷壁殘垣,牆麵上布滿了攻城槌撞擊的凹痕和火燒的焦黑印記。護城河早已乾涸,河床上散落著折斷的箭矢和生鏽的刀劍,偶爾還能看到森森白骨半掩在泥土中。
城頭上,一麵殘破的“漢”字旗在風中無力地飄動。守城士兵們麵容憔悴,甲胄破舊,許多人身上纏著滲血的布條,但他們的眼神卻異常堅毅,緊握兵器的手沒有絲毫顫抖。
郡守府內,燭火搖曳。簡宇站在隴西地圖前,眉頭緊鎖。這位年方二十七的漢陽子弟,麵容剛毅,線條分明,眉宇間既有書生的儒雅,又有武將的英氣。一雙深邃的眼眸此刻正映著跳動的燭光,卻掩不住連日苦戰留下的疲憊與憂慮。
他身形挺拔如鬆,穿著一身略顯陳舊的黑色鎧甲,肩甲處有一道明顯的刀痕——那是前日與叛軍將領王國交鋒所留。當時他正在與叛軍交戰,王國突然砍來,他雖然及時躲開,卻也受了輕傷。
如今馬騰、韓遂兩人暫時遠離休整,王國卻還在漢陽城下叫陣,看來三人是想采用車輪戰術,輪番進攻,消耗自己的精力,從而破城。
“大哥!”一個洪亮如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典韋大步走進議事廳,虎背熊腰,滿臉虯髯,一雙銅鈴大眼炯炯有神,“叛軍又在城外叫罵,那個王國親自在陣前耀武揚威!”
簡宇轉身,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惡來,莫要衝動。”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王國驍勇,但必有破綻。我等隻需固守待援,不可輕出。”
典韋張嘴欲辯,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將軍所言極是。”
史阿不知何時已悄然立於廳中,一身青衣,腰佩長劍,麵容冷峻如冰。“王國雖勇,卻是有勇無謀之輩。韓遂、馬騰主力未至,此時出戰,正中其下懷。”
簡宇點頭,目光重新落在地圖上:“叛軍圍攻半月,糧草將儘,必不能久持。我等隻需固守數日,待其士氣低落,再一舉破之。”
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如鷹:“傳令下去,加強城防,多備滾木礌石。師兄,煩你夜間帶人出城,燒其糧草。”
史阿微微頷首,無聲領命。
叛軍圍城第四日,天色陰沉,寒風凜冽。
王國親率大軍日夜猛攻,漢陽城牆多處破損,情勢危急。簡宇日夜巡城,甲不離身,眼布血絲。
“將軍,南門快守不住了!”一個滿身是血的校尉踉蹌來報。
簡宇握緊手中霸王槍,沉聲道:“惡來,隨我去南門!”
典韋大吼一聲,惡來雙戟揮舞:“某早就等不及了!今日定要叫那王國嘗嘗某的鐵戟!”
南門處,戰況慘烈。叛軍如潮水般湧來,守軍死傷慘重。王國親自督戰,騎在高頭大馬上,猖狂大笑:“簡宇小兒,還不速速投降!”
簡宇目光如電,大喝一聲:“放箭!”
城牆上箭如雨下,叛軍攻勢稍緩。但王國不退反進,親自率精銳猛攻城門。
“大哥,讓某出城一戰!”典韋雙眼赤紅,戰意沸騰。
簡宇沉吟片刻,猛然下定決心:“好!開城門!我與師兄為你壓陣!”
城門轟然打開,典韋一馬當先,如猛虎出柙,直撲王國。簡宇與史阿各率一隊精兵,左右策應。
“來得好!”王國見典韋殺來,不驚反喜,拍馬迎上。
兩員猛將頓時戰作一團。典韋雙戟勢大力沉,每一擊都帶著破風之聲;王國使一杆長刀,刀法淩厲,絲毫不落下風。
簡宇在亂軍中左衝右突,長槍如龍,所向披靡。史阿則如鬼魅般穿梭於敵軍之中,劍光閃處,必有叛軍倒地。
戰至酣處,典韋賣個破綻,誘王國一刀劈來,隨即側身閃避,右手鐵戟順勢砸向王國坐騎。戰馬悲鳴倒地,王國滾落馬下。
“受死!”典韋大喝一聲,雙戟齊下。
王國臨危不亂,就地一滾,長刀橫掃,竟將典韋逼退一步。正當此時,簡宇拍馬趕到,長槍如電,直刺王國咽喉。
王國舉刀格擋,卻不妨史阿從旁殺出,一劍刺穿其肋下。
“啊!”王國慘叫一聲,動作一滯。簡宇抓住機會,霸王槍疾刺,正中王國心口。
叛軍見主將陣亡,頓時大亂。簡宇趁機大喝:“王國已死!降者不殺!”
叛軍士氣崩潰,紛紛潰逃。簡宇率軍追殺三十裡,斬獲無數,漢軍士氣大振。
夜幕降臨,簡宇、典韋、史阿在太守府內商討軍務。
“報——”一名斥候風塵仆仆地闖入,單膝跪地,“將軍,叛軍殘餘部隊已退至冀縣一帶,正在收攏敗兵,似乎仍有再犯之意。”
簡宇轉身,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他尚未開口,身旁一個洪亮的聲音已然響起:“這群賊子還不死心!讓某再帶兵衝殺一陣,定叫他們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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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典韋,他此刻正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仿佛迫不及待要飲血破敵。
簡宇抬手製止:“惡來勿躁。”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叛軍雖敗,主力猶在。王國雖死,韓遂、馬騰仍在隴西盤踞。輕敵冒進,必遭其禍。”
典韋張嘴欲辯,卻被一旁始終沉默的史阿用眼神製止。
簡宇的目光重新落在地圖上,修長的手指劃過漢陽周邊地區:“叛軍撤退倉促,糧草物資多有所遺。我軍雖勝,亦傷亡不小。當務之急是鞏固城防,安撫百姓,同時派出小隊人馬,收複周邊要地。”
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如鷹:“傳令下去,明日卯時點兵,我要親自巡視各縣。”
翌日清晨,霜寒凝重。
漢陽郡校場上,兩萬餘將士整齊列陣。這些士兵大多麵帶饑色,甲胄破舊,但眼神中卻有一種曆經戰火洗禮後的堅毅。他們靜靜地望著點將台上的主帥,等待著指令。
簡宇一身戎裝,猩紅披風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他目光掃過台下將士,聲音洪亮卻帶著幾分沙啞:
“兄弟們!”他開口,校場上頓時鴉雀無聲,“先前,叛軍攻破隴西,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漢陽郡危在旦夕,是我們用血肉之軀擋住了他們的鐵蹄!”
他停頓片刻,看著台下那些或年輕或滄桑的麵孔:“我知道你們累了,餓了,想家了。我的家鄉就在這裡,”簡宇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思念,“我時常夢見家鄉的麥田,父母的麵龐……”
將士們靜靜聽著,許多人的眼神柔和下來。
突然,簡宇提高聲調,手指向西方:“但是!在我們的身後,是手無寸鐵的百姓!是我們的父母妻兒!叛軍若要再犯,必先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吼!”全軍爆發出震天的呼應聲,士氣陡然高漲。
典韋在一旁激動地揮舞雙戟:“說得好!將軍!某願為前鋒!”
簡宇點頭,開始調兵遣將:“典韋聽令!命你率三千精兵,即刻開赴西縣,收複縣城,安撫百姓!”
“得令!”典韋抱拳,大步流星地下台點兵。
“史阿聽令!命你率一千輕騎,巡視隴水沿岸,清除叛軍殘餘,偵察敵情!”
史阿微微頷首,無聲地領命而去。
簡宇繼續部署,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他深知,收複失地不僅需要武力,更需要民心。每收複一縣,他都要求軍隊紀律嚴明,開倉賑糧,救治傷患。
半個月後,漢陽郡周邊縣城已基本收複。
這日黃昏,簡宇正在新收複的豲道縣巡視城防。夕陽如血,將城牆染上一片淒豔的紅色。城外難民絡繹不絕,攜家帶口返回故鄉,見到簡宇無不跪拜感謝。
“將軍仁德啊!”一老翁涕淚交加,“若非將軍及時趕到,我那病重的老伴早已……”
簡宇連忙扶起老人,吩咐軍醫前去診治。望著百姓殷切的目光,他心中既感欣慰又壓力倍增。這些無辜的百姓將身家性命托付於他,他決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突然,遠處一騎快馬疾馳而來,馬上騎士渾身是血,還未到城門前就滾落馬下。
“急報!叛軍……叛軍主力來襲!”斥候氣若遊絲,從懷中掏出一封帶血的情報,“韓遂親率五萬大軍,已過渭水,明日便可抵達冀縣!”
簡宇心中一震,麵上卻不動聲色。他命人迅速將斥候抬去救治,隨即召集眾將議事。
縣衙內,燭火通明。諸將聞訊,麵色凝重。
“五萬大軍!我軍可用之兵不過兩萬餘,如何抵擋?”一副將憂心忡忡。
典韋猛地一拍案幾,震得茶碗跳動:“兵來將擋!某願為先鋒,取韓遂首級!”
史阿冷靜分析:“韓遂狡猾多詐,必是得知王國死訊,前來複仇。我軍新定各地,分兵駐守,主力不足萬五。硬拚絕非上策。”
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聚焦在簡宇身上。
簡宇閉目沉思片刻,忽然睜眼,眼中精光閃爍:“韓遂遠道而來,求速戰速決。我軍可佯裝怯戰,誘敵深入……”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
次日清晨,大霧彌漫。
韓遂大軍果然如期而至,黑壓壓一片如潮水般湧向豲道縣。叛軍聲勢浩大,旌旗蔽日,鼓聲震天。
然而令他們意外的是,豲道縣城門大開,城內似乎空無一人。
韓遂騎在馬上,眉頭緊鎖。他年約四十,麵容陰鷙,留著短須,眼中閃爍著多疑的光芒。
“簡宇這小子玩什麼把戲?”他問身旁謀士。
謀士成公英沉吟道:“或許聽聞將軍威名,已棄城而逃?”
韓遂冷笑:“簡宇非怯戰之人。當年他僅率百騎就敢突襲羌人大營,豈會不戰而逃?”
正疑慮間,忽然前方一陣騷動。隻見一隊人馬從城中緩緩而出,為首者正是簡宇。他僅帶數十親兵,居然徑直向韓遂大軍走來。
韓遂軍中一陣嘩然,不知對方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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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宇在距叛軍百步處勒馬,朗聲道:“韓將軍,彆來無恙?汝何故興無名之師,犯我疆界?”
韓遂拍馬前行數步,冷笑道:“簡宇,你殺我大將王國,占我城池,今日特來取你首級!”
簡宇微微一笑,神態自若:“王國肆虐百姓,罪有應得。韓將軍本是朝廷命官,何苦與叛賊為伍?不如棄暗投明,簡某願為保奏。”
韓遂大怒:“黃口小兒,也敢說教!看我大軍將你碾為齏粉!”
簡宇不慌不忙道:“既如此,可敢與我一對一決勝負?若我敗,拱手讓城;若你敗,退兵百裡,如何?”
韓遂正要答應,身旁成公英急忙勸阻:“將軍不可!簡宇勇武,王國亦非其敵。我軍勢大,何必冒險單挑?”
韓遂聞言遲疑。他素知簡宇武藝高強,自己絕非對手。但若拒絕單挑,又在眾軍麵前失了顏麵。
正當猶豫之際,簡宇忽然大笑:“既無膽應戰,那就戰場上見真章吧!”說罷撥轉馬頭,率眾退回城中。
韓遂被這一激,怒不可遏:“攻城!給我踏平此城!”
叛軍如潮水般向城牆湧去。然而就在先頭部隊接近城門時,忽然地麵塌陷,前排士兵紛紛落入陷坑之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原來簡宇早已在城外挖設陷阱,布置埋伏。同時城牆上箭如雨下,滾木礌石齊發,叛軍損失慘重。
韓急忙鳴金收兵,氣得臉色鐵青:“好個狡詐的簡宇,倒是我小看你也!”
夜幕降臨,叛軍大營燈火通明。
韓遂召集眾將議事,決定分兵三路,夜襲豲道縣。他親率主力正麵佯攻,另派兩支精兵從側翼迂回,一舉破城。
然而韓遂不知,他的計劃早已被史阿偵察得知。簡宇將計就計,在叛軍迂回路線上設下重重埋伏。
是夜,月黑風高。叛軍三路並進,悄然逼近豲道縣。
韓遂親率主力至城下,見城頭守衛稀疏,心中暗喜,以為簡宇中計。當即下令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