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滄溟吞儘英雄淚_三國:玄行天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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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滄溟吞儘英雄淚(2 / 2)

這不是華雄那種有勇無謀的挑釁,也不是張燕、管亥那種虛張聲勢的合圍,這是真正的、由那個讓他吃過多次大虧的宿敵麹義所率領的主力大軍。

他的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現出不久前幾次野戰的慘痛畫麵:麹義軍陣那變幻莫測的旗幟,那些如同鬼魅般突入陣中的“先登死士”,以及自己麾下兒郎在對方精準而冷酷的打擊下成片倒下的場景。

每一次,他都以為自己能憑借勇力撕開對方的防線,每一次,都被麹義用更精妙的戰術打得潰不成軍。那種無力感和挫敗感,如同夢魘般刻在他的記憶裡。此刻,看到麹義本人可能就在對麵那中軍大纛之下,曹洪感覺後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將……將軍?”副將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聲音有些發乾。

曹洪猛地回過神,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將胸腔裡那股混合著恐懼和屈辱的情緒壓下去。他的聲音變得異常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傳令!各營嚴守崗位,弓弩手上寨牆,擂木滾石就位!沒有本將軍的將令,任何人——記住,是任何人——膽敢擅自出戰,不論緣由,立斬不赦!烽火台,三股狼煙,急報主公,麹義主力已至我寨前!”

他的命令被迅速執行。寨牆上的士兵們雖然麵露緊張,但依舊在軍官的嗬斥下快速行動。相比於前兩次麵對華雄時的躁動,這一次,整個營寨彌漫著一種更加凝重、甚至帶著些許恐懼的氛圍。每個人都明白,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開始。

麹義大軍在隘口外約兩裡處停了下來,並未立即發動進攻,而是展現出極高的效率,開始安營紮寨。隻見數以萬計的士卒如同工蟻般忙碌起來,挖掘壕溝、樹立木柵、搭建望樓、布置拒馬……

整個過程有條不紊,效率極高,不過半日功夫,一座規整森嚴、防禦完備的營盤便初具規模,與曹洪的營寨遙遙相對。麹義的中軍大帳設在營盤中央,那麵“麹”字帥旗高高飄揚,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主權和挑戰。

期間,麹義軍中也曾派出一小隊騎兵靠近寨牆巡弋,馬上騎士對著寨牆指指點點,甚至有人高聲笑罵,試圖激怒守軍。但曹洪隻是冷冷地看著,下令弓弩手戒備,隻要敵軍不進入射程,便不予理會。他甚至親自走到寨牆顯眼處,讓麹義軍的哨探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按劍而立、毫無出戰意圖的姿態。

接下來的日子,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平靜。沒有預想中的激烈攻防,沒有震天的戰鼓和喊殺。雙方的大營都在不斷加固,寨牆越來越高,壕溝越來越深,望樓越立越多。

每日清晨和黃昏,雙方都會派出小股精銳哨探,在中間的緩衝地帶進行血腥而短暫的斥候戰,爭奪對戰場信息的控製權。偶爾有冷箭劃過天空,或是有落單的斥候被對方獵殺,但大規模的戰鬥始終沒有發生。

曹洪每日必親自巡視寨牆,檢查守備,他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陰沉,脾氣也愈發暴躁,但對“堅守”的命令卻從未有過絲毫動搖。他深知,出寨野戰正中麹義下懷,唯有憑借這險要地勢和堅固營壘,才能拖住這支可怕的敵軍。

而麹義這邊,在幾次試探性的誘敵行動都被曹洪無視後,他也徹底放棄了短期內通過計謀拿下狼山隘口的想法。他站在自己的望樓上,用犀利的目光久久審視著曹洪那如同刺蝟般的防禦,最終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下令繼續深溝高壘,同時派快馬向後方催調更多的攻城器械和糧草。

於是,狼山隘口前線,出現了一種奇特的“和平”。兩座龐大的軍事堡壘隔空對峙,數以萬計的士兵生活在各自的營壘中,日夜都能聽到對麵營中傳來的操練聲和號令聲,卻鮮有刀兵相接。戰場的主角,似乎從衝鋒陷陣的勇士,變成了默默勞作的工兵和比拚耐力的統帥。

空氣裡彌漫著土木的氣息、炊煙的味道,以及一種緊繃的、一觸即發的死寂,仿佛暴風雨來臨前,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寧靜。隻有每日例行的斥候戰和夜不收們帶回來的零星傷亡報告,提醒著人們,這裡依然是生死相搏的戰場。

話說麹義正對著狼山隘口的沙盤蹙眉沉思,曹洪這塊硬骨頭比他預想的還要難啃。強攻損失太大,誘敵又不見效,戰事陷入僵局,這讓他心情頗為煩躁。就在這時,帳外傳來親兵急促的腳步聲和通報聲:“將軍!丞相信使到!”

一名風塵仆仆的信使被引入帳中,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封火漆密信:“稟將軍,丞相親率大軍已過琅琊,不日即至。此乃丞相親筆手書,命小人務必親手交予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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麹義精神一振,立刻接過信,揮手讓信使退下休息。他迅速拆開火漆,展開帛書。信上的內容出乎意料的簡短,隻有寥寥數語,核心命令是:令他即刻率軍後撤三十裡,不與曹洪糾纏。

“後撤?”麹義濃眉緊鎖,臉上寫滿了不解。如今大軍壓境,雖一時難下,但長久圍困,曹洪糧草不濟,必有可乘之機,為何要主動後撤?這豈不是前功儘棄?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帛書,落在了最後一行小字上:“……公可伴作糧儘退兵,誘曹洪出巢。若其不出,亦無妨。吾已遣精兵強將,直撲泗水渡口,先斷曹洪一臂,李典首級,不日可取。”

看到“李典”、“渡口”這幾個字,麹義先是一愣,隨即猛地一拍案幾,眼中精光四射,臉上露出了豁然開朗的笑容:“妙啊!丞相此計,直擊要害!某家在此與曹洪空耗時日,丞相卻已尋得破局之鑰!傳令下去,即刻拔營,後撤三十裡,依計行事!”

次日,狼山隘口。

“將軍!將軍!麹義退兵了!”哨探連滾帶爬地衝上寨牆,聲音因激動而變調。

曹洪一個箭步衝到牆垛邊,極目遠眺。果然,昨日還旌旗密布的麹義大營,此刻正在有條不紊地拆除,大隊人馬沿著來路緩緩後撤,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退了?真退了?”曹洪臉上先是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喜色,但隨即被更深的疑慮取代。他死死盯著撤退的敵軍,試圖從他們的隊形和速度中找出破綻。“麹義這老賊,用兵狡詐,豈會輕易退去?莫非是誘敵之計?”

副將在一旁摩拳擦掌:“將軍,管他是不是計!此時正好率軍掩殺,必可大破敵軍!”

“閉嘴!”曹洪厲聲喝止,目光依舊緊鎖遠方,“你看敵軍撤退,殿後部隊陣型嚴整,兩翼遊騎警戒森嚴,哪有半分潰敗之象?這定是麹義的詭計,想誘我出寨!傳令下去,緊守寨門,沒有我的將令,任何人不得出擊!多派斥候,遠遠哨探,查明敵軍動向!”

一連數日,曹洪都嚴令部隊按兵不動,隻是加派哨探。回報均稱麹義軍確已後撤三十裡安營,並無立即回師的跡象。曹洪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他撚著短須,對左右分析道:“看來,或許是麹義糧草不濟,又奈何不了我這營寨,隻好暫且退兵,另圖他策。哼,任他奸猾似鬼,也喝不了老子的洗腳水!”

雖然判斷麹義是真退,但在麹義手上吃過大虧的曹洪,依舊不敢大意。他下令道:“為防萬一,請諸位援軍暫且留駐我營,共守險要。待主公大軍到來,或敵軍動向徹底明朗,再行歸建不遲。”他這一決定,本是為保狼山隘口萬無一失,卻不知已悄然落入了簡宇的算計之中。

與此同時,泗水渡口,黎明。

李典像往常一樣,在天蒙蒙亮時便登上了渡口的哨塔。晨霧彌漫在泗水河麵上,對岸一片寂靜。但一種職業軍人的直覺,讓他心頭隱隱不安。他吩咐手下加強戒備。

突然,河對岸的霧氣中,傳來了低沉而密集的戰鼓聲!緊接著,無數戰船、木筏如同鬼魅般衝破晨霧,出現在河麵上!當先幾艘大船上,赫然立著幾員大將的旗幟:“呂”、“趙”、“黃”、“馬”、“龐”!那迎風招展的“呂”字大纛,更是讓所有曹軍士兵心底一寒!

“敵襲!是呂布!還有趙雲、黃忠、馬超、龐德!全軍迎戰!”李典的聲音因為震驚而嘶啞,但他立刻恢複了鎮定,嘶吼著下達命令,“弓弩手放箭!阻止他們登岸!快馬向狼山、向主公求援!”

戰鬥瞬間爆發,且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簡宇麾下這五員大將,皆是萬夫不當之勇,率領的更是精銳中的精銳。箭矢如同飛蝗般在空中交織,火箭點燃了船隻和營寨,廝殺聲、慘叫聲、落水聲震耳欲聾。

李典指揮部下拚死抵抗,憑借事先布置的防禦工事,一度擋住了敵軍的猛攻。但敵軍兵力雄厚,猛將如雲,攻勢一波猛過一波,渡口防線及及可危。

李典身先士卒,持刀立在最前沿的壁壘後,甲胄上早已濺滿血點,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呂布如同戰神下凡,方天畫戟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血雨;趙雲揮舞龍膽亮銀槍,在側翼反複衝殺,如入無人之境;黃忠的箭矢更是如同死神的點名,專挑曹軍軍官射殺。馬超、龐德亦各率精兵,猛攻不止。曹軍雖拚死抵抗,但防線已在崩潰邊緣。

“頂住!一定要頂住!”李典的聲音已經嘶啞,他對身旁渾身浴血的副將吼道:“援軍!快去催援軍!狼山方向的曹純將軍的騎兵呢?還有附近營寨的機動部隊?為何還不到?!”

副將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急聲道:“將軍,已經派出去三波快馬了!都是往曹純將軍和附近機動部隊常駐的方向去的!”

第一波求援的騎兵共兩人,策馬衝出重圍,不顧一切地朝著記憶中曹純騎兵的遊弋區域狂奔。然而,他們馳出不到十裡,就在一處岔路口被一隊巡哨攔住——不是敵軍,而是曹洪麾下的哨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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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何人縱馬?!”哨騎隊長厲聲喝問。

求援兵急忙勒馬,掏出李典的令箭和求援血書:“我等是渡口李典將軍麾下!渡口遭簡宇主力猛攻,危在旦夕!特來尋曹純將軍求救!”

哨騎隊長驗過令箭,卻搖頭道:“曹純將軍所部昨日已被我家曹洪將軍調回狼山大營協防,此刻不在這一帶!爾等速去他處求援吧!”

求援兵心頭一涼,隻得調轉馬頭,試圖尋找其他機動部隊。但他們很快發現,原本應該活躍在戰場縱深、負責策應各處的幾支小型機動部隊的營壘,此刻竟都空空如也!

詢問留下的少量輔兵,才得知曹洪因擔憂麹義去而複返,已於一日前以統一調度、鞏固防禦為名,將周邊所有能調動的機動兵力,包括曹純的騎兵和其他幾支策應隊伍,全部收縮至狼山隘口主寨附近了!

第二波求援兵遭遇類似,他們甚至試圖冒險靠近狼山方向,卻被曹洪派出的外圍警戒部隊堅決攔回:“曹將軍有令,嚴防敵軍細作滲透,任何人不經查驗不得靠近主寨!爾等速去稟報李將軍,我軍主力皆在狼山布防,暫無餘力分兵,請他務必堅守!”

第三波求援兵最為慘烈,他們在尋找援軍的途中遭遇了簡宇軍的小股遊騎,一番廝殺後僅一人帶傷逃脫,最終也未能將求援信息有效傳遞出去。

渡口這邊,李典望眼欲穿,卻始終看不到援軍的影子,連派出的求援兵也如石沉大海。身邊的士卒越打越少,防線被壓縮得隻剩下核心區域。

他心中漸漸被一股冰涼的絕望所籠罩:不是曹洪見死不救,而是他根本不知道這裡的慘狀!曹洪為了防備那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麹義回馬槍”,將所有的機動力量都牢牢攥在了手裡,卻無形中切斷了他李典的生命線!

“將軍!東麵壁壘被呂布突破了!”

“將軍!西麵趙雲的騎兵殺進來了!”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

李典長歎一聲,知道大勢已去。他舉起卷刃的佩刀,對身邊僅存的百餘名傷痕累累的將士吼道:“諸位!援軍無望,今日便是我等報效主公之時!隨我殺敵,有死無生!”

殘存的曹軍爆發出最後的勇氣,與洶湧而來的敵軍展開了最後的白刃戰。戰鬥殘酷而短暫,最終,血流漂櫓,泗水為之染紅。李典力戰至最後,身負重傷,昏迷倒地,被敵軍俘獲。

直到他被簡宇軍士兵從屍山血海中拖出來時,他心中最後一個念頭,依舊是那無法送達的求援信息和被無辜犧牲的部下們。

而數十裡外的狼山隘口,曹洪還站在堅固的寨牆上,眺望著麹義退去的方向,為自己“穩住了”防線而暗自慶幸,渾然不知自己謹慎的布防,已間接導致了另一條戰線的徹底崩潰和一位大將的悲慘命運。

當李典的渡口守軍覆滅、糧道被斷的噩耗接連傳來時,曹洪正與曹純在帳中商議防務。斥候連滾帶爬地闖入,聲音淒厲得變了調:“將軍!不好了!簡宇大軍已至山後,旌旗遮天,我們的退路……全被截斷了!”

曹洪手中的令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衝到帳外,遙望後方。隻見遠處煙塵衝天,那麵刺眼的“簡”字帥旗在塵土中若隱若現,伴隨著隱隱傳來的戰鼓聲,如同催命的符咒。曹純跟了出來,年輕的臉龐上瞬間失去了血色,嘴唇哆嗦著:“將軍……這……”

“慌什麼!”曹洪強自鎮定,但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一把抓住曹純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快!整軍!趁敵軍立足未穩,隨我殺出去,奪回糧道!”求生的本能讓他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

第一次突圍,充滿了悲壯的絕望。曹洪親自披甲持刀,一馬當先,曹純率騎兵緊隨其後。士卒們也知道到了生死關頭,鼓噪而進。然而,他們迎麵撞上的,是早已嚴陣以待的簡宇大軍。呂布如同烈火,赤兔馬快如閃電,方天畫戟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接找上了曹洪。

曹洪雖勇,但心慌氣躁,不到十合便已險象環生。側翼,馬超的西涼鐵騎如同鋼鐵洪流,反複衝擊曹軍陣型;張遼的並州鐵騎則如幽靈般穿插切割。曹軍突圍的鋒銳迅速被挫敗,死傷慘重,被迫退回山上。曹洪的鎧甲被呂布劃開一道深痕,鮮血浸透了戰袍。

還沒等他們喘過氣,身後寨牆處又傳來震天的喊殺聲——麹義的大軍去而複返,如同猛虎下山,迅速攻占了外圍營壘,將狼山主峰團圍住。曹洪站在高處,看著山下如同螞蟻般密密麻麻的敵軍,以及那兩麵遙相呼應的“簡”字和“麹”字帥旗,一股冰涼的絕望從腳底直衝頭頂。他明白,自己已成甕中之鱉。

簡宇並不急於強攻。他下令各部深溝高壘,鎖死所有下山通道,同時派出了精銳的斥候和山地部隊,由熟悉地形的降兵帶路,在夜色掩護下,悄無聲息地摸上了狼山唯一的水源——位於山陰處的一條溪流。他們用沙袋泥土壘壩截流,又向殘餘的水窪中拋入動物屍體穢物。第二天清晨,當曹軍夥夫像往常一樣前去取水時,看到的隻有乾涸的河床和散發著惡臭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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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沒水了!”恐慌的尖叫如同瘟疫般瞬間傳遍全營。曹洪和曹純聞訊趕到,看著乾涸的溪床,曹洪一拳狠狠砸在旁邊的岩石上,指節破裂,鮮血直流,他卻渾然不覺。曹純則臉色慘白,喃喃道:“完了……”

斷水比斷糧更加致命。炎炎烈日下,士兵們的嘴唇開始乾裂起泡,喉嚨裡如同著火。最初還能靠收集露水、咀嚼濕草緩解,但很快連這點水分都成了奢望。有人開始喝馬尿,甚至為爭奪一點尿液而毆鬥。傷病員因缺水清洗傷口,傷口迅速化膿感染,哀嚎聲日夜不息,屍體發出腐臭,綠頭蒼蠅嗡嗡作響,營寨如同人間地獄。

曹洪組織了幾次敢死隊,試圖冒死下山搶水。但山下箭矢如雨,滾木礌石傾瀉而下,敢死隊幾乎全軍覆沒,隻在山道上添了更多乾渴而死的屍體。絕望像毒草一樣在軍中蔓延。

軍紀開始崩壞,為了一口水,士兵之間拔刀相向的事情時有發生。曹洪和曹純每日巡視營寨,看到的是一張張麻木、絕望、充滿怨恨的臉。

圍困至中旬,山上已徹底陷入混亂。半夜,山南麓一處營地突然爆發騷動,一群絕望的士兵在幾個低階軍官的帶領下,殺死了試圖阻攔的校尉,發瘋似的打開了寨門,哭喊著“投降不殺!我們要喝水!”之類的話,連滾帶爬地衝下山去。

如同堤壩決口,其他營地的士兵見狀,也紛紛效彷,嘩變瞬間蔓延。曹洪和曹純帶著親兵試圖彈壓,但麵對潮水般潰散的士兵,他們的嗬斥和刀劍顯得如此無力。“將軍!讓我們喝口水吧!”士兵們的哭喊如同刀子紮在曹洪心上。

就在這時,山下亮起了無數的火把,簡宇軍開始沿山腳放火。秋季天乾物燥,山風一吹,火借風勢,迅速蔓延成一片火海,濃煙裹挾著烈焰向山上卷來。本就混亂的曹軍徹底失去了控製,驚叫聲、哭喊聲、被火燒著的慘叫聲響徹山穀。人群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互相踐踏,死傷無數。

曹洪被親兵死死拉住,才沒被潰兵衝倒。他看著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知道一切都完了。他找到被親兵護衛著、滿臉煙灰的曹純,嘶聲吼道:“子和!跟我往東衝!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兩人集合起最後一批尚有戰馬的親兵,約百餘人,如同瘋魔般朝著東麵火勢稍弱的方向決死衝鋒。

而這支小小的隊伍不出意料地一頭撞進了簡宇布下的羅網。火光中,四麵八方都是敵軍。曹洪雙目赤紅,揮舞長刀拚命劈砍,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竟然被他硬生生殺開一條血路。

混戰中,他聽到曹純在後麵驚叫一聲,回頭瞥見曹純的戰馬被長槍刺倒,人影瞬間被湧上的敵軍吞沒。

曹洪心如刀絞,卻不敢停留,猛抽戰馬,帶著僅存的幾十名親兵,憑借夜色和混亂的掩護,僥幸衝出了包圍圈,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天光大亮時,狼山恢複了死寂,隻有餘煙鳥鳥。山上遍布焦屍和降兵。簡宇下令清掃戰場,清點俘獲。曹純被押到他麵前,雖然被縛,卻依舊昂著頭。簡宇看了看他,澹澹吩咐:“押下去,好生看管,日後或有用處。”

隨後,他目光投向曹操主力所在的方向,下令全軍休整一日,然後與麹義合兵,繼續向前推進。狼山的陷落,意味著曹操的側翼屏障已被徹底清除,最後的決戰即將來臨。

殘陽的餘暉透過窗欞,將廳堂內映照得一片昏紅,光影斜長,仿佛塗抹上了一層濃稠的血色。空氣中彌漫著墨香、塵土的微末,更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壓抑。

話說曹操正與荀彧、郭嘉俯身於一張巨大的牛皮輿圖之上。荀彧眉頭緊鎖,修長而略顯蒼白的手指正點在泗水渡口的位置,聲音低沉:“主公,曼成處已三日未有軍報傳來,嘉心中甚是不安……”

郭嘉裹了裹身上的薄裘,蒼白的臉上因輕微的咳嗽泛起一絲異樣的紅暈,他手中的羽扇停在狼山隘口上空,輕聲道:“麹義雖退,其勢未衰,恐有詭計。子廉性子剛烈,嘉隻憂其……”

話音未落,便被堂外一陣極其突兀的喧囂打斷。

那不僅僅是腳步聲,是甲葉劇烈碰撞、泥濘戰靴拖遝、身體沉重跌倒、以及衛兵驚怒交加的嗬斥聲混雜成的噪音,由遠及近,猛地撕裂了廳堂的寧靜。門簾被“刺啦”一聲猛地撞開,一個身影如同破麻袋般撲了進來,重重摔在冰涼的金磚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堂內三人俱驚。曹操手中那支朱筆,“啪”地掉在輿圖上,正好汙了“北海”二字,濺開的墨點如同不祥的血滴。荀彧霍然抬頭,一貫從容的臉上寫滿驚愕。郭嘉羽扇頓住,銳利的目光瞬間投向地上那人。

隻見那人渾身浴血,原本明亮的玄甲此刻布滿刀箭鑿痕,沾滿泥濘血汙,幾處破裂處可見翻卷的皮肉。猩紅的戰袍被撕扯成布條,勉強掛在肩上。臉上更是可怖,煙灰、血漬、汗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遮蔽了本來麵目,隻有一雙眼睛,那雙曾經虎虎生威、此刻卻隻剩下極度疲憊、恐懼和巨大羞愧的眸子,透過汙濁,直直地望向曹操——正是鎮守狼山的曹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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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瞳孔猛地收縮,他幾乎是從席上彈起,幾步就跨到曹洪麵前,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他俯下身,不敢相信地抓住曹洪的肩膀,那鐵甲冰冷刺骨,且能感到其下身體的劇烈顫抖。

“子廉?”曹操的聲音因驚駭而拔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何以至此!狼山如何?子何在!”他的手指用力,幾乎要摳進曹洪的肩甲。

這一問,如同擊碎了曹洪最後強撐的堤防。他猛地掙脫曹操的手,以頭搶地,額頭撞擊金磚,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再抬頭時,虎目之中,渾濁的淚水混合著臉上的血汙滾滾而下。“主公!末將……末將萬死難贖其罪啊!”

他聲音嘶啞破裂,帶著濃重的哭腔和徹骨的不甘:“簡宇……簡宇那奸賊親至……文謙他……泗水渡口丟了,曼成生死不明……賊軍斷了我的糧道,麹義那家夥又殺回來了……我和子和……被圍在狼山……水……水沒了……”

他語無倫次,卻又字字泣血,將那段慘烈的經曆碎片式地傾瀉而出:孤立無援,水源斷絕,軍心潰散,烈火焚山,最後那絕望的突圍……“子和……子和為了護我……馬倒了……被賊兵團團圍住……我聽見他喊……可我……我不能回頭啊!”

曹洪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雙手死死抓著地麵,指節攥得發白。他猛地昂起頭,臉上血淚縱橫,嘶聲吼道:“末將喪師失地,折損大將,本應戰死沙場!苟全性命回來,隻為親口告知主公前線軍情!如今話已帶到,末將甘受軍法,請主公斬我首級,以正軍紀!以告慰戰死的弟兄!”說完,他再次重重磕下頭去,伏在地上,肩膀劇烈聳動,如同受傷野獸的哀鳴。

曹操聽著,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儘,變得慘白,隨即又被一股洶湧的怒火衝上,轉為駭人的青紫。驚的是局勢崩壞如此之速,怒的是愛將遭擒,精銳儘喪。尤其是曹純被俘的消息,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他的心窩。他需要發泄這錐心的痛楚和滔天的怒火,更需要在這危局麵前,維持主帥不可動搖的威嚴!

“廢物!蠢材!”曹操驟然爆發,聲如雷霆,震得梁柱似乎都在嗡鳴。他猛地一腳將身旁沉重的紫檀木案幾踹翻!“轟隆”一聲,案幾上的文書、筆硯、兵符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我予你精兵良將,險要關隘,你竟給我一敗塗地!還有何麵目回來見我?來人!”他雙目赤紅,須發皆張,手指顫抖地指著伏地不起的曹洪,對聞聲衝進來的持戟侍衛厲聲咆哮,“將此敗軍之將拖出轅門,斬首!懸首示眾!以正軍法!”

侍衛如虎狼般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癱軟如泥的曹洪。曹洪閉目待死,臉上竟閃過一絲解脫。

“主公息怒!刀下留人!”荀彧第一個撲出,幾乎跪倒在曹操麵前,寬大的衣袖拂過地麵,“主公!曹將軍雖敗,然簡宇勢大,麹義狡詐,非全然子廉之過啊!且將軍浴血突圍,拚死回報,此忠勇之心,天地可鑒!如今強敵壓境,正當用人之際,先斬大將,軍心必亂!望主公三思!”他語氣急促,額角滲出汗珠。

郭嘉也強撐著病體,快步上前,劇烈咳嗽幾聲,蒼白的臉上泛起潮紅:“主公……咳咳……文若所言極是。子廉帶回軍情,至關重要,使我等不至全然被動……咳咳……眼下局勢危如累卵,豈可再損一員宿將?請主公念其往日功勞,許其戴罪立功!”他說話間,羽扇點地,身形微晃。

堂內其餘文武官員見狀,也紛紛撩袍跪倒,黑壓壓一片,齊聲為曹洪求情:“請主公法外開恩!讓曹將軍戴罪立功吧!”

曹操胸膛劇烈起伏,呼哧帶喘,淩厲的目光掃過跪滿一地的臣屬,又落在麵如死灰、閉目待死的曹洪身上。他臉上的暴怒漸漸被一種極度的疲憊和冰冷的權衡所取代。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籠罩著大廳,隻有曹洪粗重的喘息和郭嘉壓抑的咳嗽聲。

良久,曹操才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冷哼,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哼!若非眾將苦苦求情,定斬不饒!”

他目光如刀,刮向曹洪:“曹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軍法無情,敗績豈能不罰?拖下去,重責三十軍棍!若再有任何差池,二罪並罰,絕不寬貸!”

侍衛領命,將曹洪拖出廳堂。曹洪聞言,掙紮著回頭,嘶聲喊道:“末將……謝主公不殺之恩!末將……定當戴罪立功,萬死不辭!”聲音中混雜著哽咽與決絕。

堂外很快傳來軍棍著肉的沉悶“撲撲”聲,以及曹洪咬緊牙關仍忍不住泄出的悶哼。曹操背對著門口,負手而立,麵無表情地聽著,每一記軍棍都仿佛敲打在他的心上。直到行刑完畢,他才疲憊地揮了揮手,聲音沙啞:“都散了吧。”

眾人悄然退下。曹操緩緩轉身,獨自走到窗邊,殘陽最後一縷光芒映在他瞬間蒼老了許多的臉上。他看著輿圖上狼山和泗水的位置已被朱筆劃上刺眼的紅叉,眼神深處,是翻江倒海般的痛楚與前所未有的凝重。曹洪的慘敗,如同一記重錘,宣告著最危險的時刻,已經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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