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雪落清河寒敵膽_三國:玄行天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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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雪落清河寒敵膽(1 / 2)

書接上回,渤海郡,南皮城。

初春的寒風依舊料峭,但南皮城頭飄揚的旗幟已然更換。玄底金邊的“張”字大旗在城樓最高處獵獵作響,取代了昔日袁氏的旌旗。

城門洞開,一隊隊青州軍士卒押解著垂頭喪氣的俘虜、驅趕著滿載糧草軍械的大車魚貫而入,秩序井然。街市上行人稀少,店鋪大多關門閉戶,隻有零星幾個膽大的百姓從門縫裡窺視著這支陌生的勝利之師。

郡守府大堂已被臨時改為中軍行轅。張遼端坐於原本屬於袁譚的主位之上,雖大勝之後,臉上卻無多少喜色,隻有一片沉靜的肅然。他未著全甲,隻穿一件半舊皮甲,外罩深青戰袍,但手上那柄斬殺了不知多少敵將的召虎風雷刃始終未曾放下。高順、管亥分坐左右下首,皆甲胄在身,麵上帶著激戰後的疲憊與尚未散儘的殺氣。

“文遠,此戰斬首四千餘級,俘敵近萬,繳獲糧草輜重無數,可謂大捷!”管亥聲如洪鐘,咧著嘴,露出被血戰崩缺了一角的門牙,眼中滿是興奮,“袁譚那小子關在後院,辛評已經答應投降,汪昭倒是硬氣,一言不發。咱們何時押解他們回京師向主公報捷?”

張遼沒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麵前攤開的巨幅冀州地圖上,手指從剛剛標注為“已克”的南皮城,緩緩向南移動,最終停留在“清河郡”三個字上。

“渤海雖下,然戰事方起,未到慶功之時。”張遼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主公親率大軍前來,簡雪將軍正與韓猛鏖戰於黃河渡口,呂將軍出井陘奇襲常山……我軍東路,豈能僅滿足於渤海一隅?”

高順微微頷首,他臉上濺射的血跡已乾涸發黑,更襯得麵色沉毅:“將軍所言極是。清河郡位於渤海以西,鄴城東南,乃冀州腹地之東部門戶,更是連接渤海、安平、巨鹿等郡之要衝。韓猛率軍駐守黃河,其郡內必然空虛。此時若乘勝西進,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若能先破平原,再下清河,則我軍兵鋒可直指鄴城之背,與簡雪將軍、呂將軍形成合圍之勢。”

“著啊!”管亥一拍大腿,震得案幾上的茶盞都跳了跳,“那還等什麼?俺這就去點齊兵馬,殺奔平原,拿下清河!韓猛那廝若回援,正好半道截殺,若他不回援,咱們就端了他的老窩!”

張遼抬眼看向二人,沉聲道:“孝父高順),你部陷陣營此戰傷亡如何?尚可再戰否?”

高順起身,抱拳,甲葉鏗然:“回將軍,陷陣營傷亡五百餘人,皆是輕傷,重傷及陣亡者不足兩百。現仍有七千五百可戰之兵,士氣高昂,隨時可戰!”

“好。”張遼點頭,又看向管亥,“公亥,你部遊騎、伏兵可曾懈怠?”

“哪能啊!”管亥把胸脯拍得砰砰響,“兒郎們剛打了勝仗,手正熱乎著呢!砍十個袁兵和砍一百個沒區彆!將軍你就下令吧!”

張遼不再猶豫,霍然起身,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一點清河郡東邊的平原郡:“既如此,我軍兵分三路。高順!”

“末將在!”

“命你率七千陷陣營為前軍,即刻出發,沿漳水北岸官道,直取平原!記住,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遇小股敵軍則殲之,遇堅城則圍而不攻,等我大軍到來!我要你在五日內,兵臨平原城下!”

“諾!”高順肅然領命。

“管亥!”

“俺在!”

“命你率五千輕騎為遊擊,多派哨探,廣布耳目。你的任務有三:其一,掃蕩平原郡內各縣零星守軍,剪其羽翼;其二,嚴密監視黃河方向,若韓猛聞訊回援,務必遲滯其行軍,隨時報我;其三,若遇袁紹從鄴城或其他方向派來的援軍,同樣襲擾牽製,不可使其從容赴援!”

“得令!將軍放心,管亥絕不讓一隻蒼蠅從俺眼皮子底下飛過去!”管亥咧著嘴,眼中凶光閃爍。

“牛蓋!”

“末將在!”副將牛蓋出列。

“命你統率剩餘步卒及全部降卒、輜重,為中軍,隨後跟進。務必保持糧道暢通,護佑傷員。”

“諾!”

分派已畢,張遼目光掃過堂下眾將,最後落在地圖那縱橫交錯的線條與城池標記上,仿佛已看到鐵騎踏破平原,烽煙直逼鄴城的景象。“此戰,貴在神速,貴在出其不意。袁譚新敗,渤海淪陷的消息尚未完全傳開,韓猛主力被簡雪將軍拖在黃河,此正是天賜良機!諸君,建功立業,便在此時!”

“願隨將軍,掃平平原!”眾將齊聲應諾,聲震屋瓦。

四月十一,清晨,薄霧未散。

高順的七千陷陣營已如一支沉默的黑色利箭,射出南皮城,沿著被車馬碾出深深轍印的官道,向西疾進。這些百戰老卒經過一夜休整,洗去血汙,補充了乾糧食水,此刻雖默不作聲,但行進間步伐堅定有力,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彌漫在隊伍上空。他們沒有打鮮豔的旗幟,隻有簡單的認旗指引方向,儘量避開大道,專揀小路捷徑,以求最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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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管亥的五千輕騎化作數股,如同撒出去的漁網,消失在渤海郡廣袤的原野與丘陵之間。他們一人雙馬甚至三馬,來去如風,專挑軟柿子捏——那些兵力空虛的縣城、防備鬆懈的糧倉、傳送文書的驛卒,都成了他們襲擊的目標。一時間,冀州東部風聲鶴唳,告急文書雪片般飛向了平原郡,也飛向遠在黃河邊的韓猛大營。

張遼自統中軍萬人,帶著大量的糧草、攻城器械,以及被嚴密看押的袁譚、辛評等人,穩紮穩打,隨後而行。他並不急於攻城略地,而是著力鞏固後方,建立穩固的補給線和前進基地,同時派大量細作潛入清河郡各處,散播“渤海已失,袁譚被擒,青州大軍十萬壓境”的謠言,進一步擾亂人心。

四月十三,平原郡,鬲縣城縣。

這座位於平原郡北部門戶的小城,城牆不過兩丈餘高,守軍僅五百郡國兵,由一名年過五旬的老軍侯統領。當高順的七千精銳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現在城下時,城內瞬間陷入了恐慌。

老軍侯顫巍巍地登上城頭,看著城外那軍容嚴整、殺氣凜然的黑色軍陣,尤其是那麵沉默的“高”字將旗,腿肚子都在轉筋。他聽說過渤海戰敗的傳言,但沒想到敵軍來得如此之快!

“城……城下何人?為何犯我疆界?”老軍侯壯著膽子喊道,聲音卻有些發飄。

高順策馬出陣,立於弓弩射程之外,他甚至連頭盔都沒戴,隻是平靜地抬頭望著城頭,聲音透過清晨的空氣清晰地傳來:“我乃青州征東將軍張遼麾下,陷陣營統領高順。渤海已下,袁譚已擒。念爾等守土不易,開城納降,可保身家性命。”

“若負隅頑抗,”他頓了頓,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令人心寒的斬釘截鐵,“城破之日,雞犬不留。”

沒有威脅,沒有叫罵,隻是平靜地陳述事實。但正是這種平靜,反而帶來了更大的壓力。城頭上的守軍麵麵相覷,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恐懼。渤海真的丟了?袁譚公子都被抓了?那我們還守個什麼勁?

“軍侯……咱們,咱們怎麼辦?”一個年輕士卒聲音發顫地問。

老軍侯看著城外那沉默如山的軍陣,又回頭看看城內稀疏的守軍和驚恐的百姓,長歎一聲,仿佛瞬間老了十歲。他顫聲道:“開……開城吧。為了滿城百姓……”

鬲縣城縣,不戰而下。高順入城後,立刻出榜安民,嚴明軍紀,隻取了府庫中部分軍械糧草,對百姓秋毫無犯。隨即留下兩百人維持秩序,大軍不做絲毫停留,繼續向南挺進。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平原郡東部。高順“不動如山,侵掠如火”的用兵風格,以及“順者生,逆者亡”的鮮明態度,讓沿途諸多小城、塢堡的守將心中那點僥幸和抵抗意誌迅速冰消瓦解。

隨後幾日,高順軍連克繹幕、安德等地,幾乎兵不血刃。偶爾遇到個彆袁氏死忠據守的險要或小城,高順也不強攻,隻是分兵圍住,主力繼續西進,將難題留給後麵跟進的張遼中軍或管亥的遊騎解決。

四月十五,午時,平原郡治,平原城。

平原城比鬲縣城雄偉得多,城牆高約三丈,護城河寬闊,是平原郡的政治軍事中心。然而,此刻的平原城卻是一片混亂。太守早已在聽聞渤海兵敗時,就攜家眷細軟偷偷逃往鄴城了。城中隻剩下郡丞、都尉等幾名佐貳官,以及約三千臨時征召的郡兵和豪門私兵,人心惶惶,主事無人。

當高順的先鋒旗幟出現在甘陵城東十裡時,城內的恐慌達到了頂點。

“怎麼辦?高順殺過來了!”

“聽說此人用兵狠辣,東武城不開門,被他攻破後守軍全斬了!”

“韓將軍的援軍什麼時候能到?”

“援軍?韓將軍自身難保,還在黃河邊跟簡雪死磕呢!”

郡府大堂內,幾名留守官員吵作一團,有的主張死守待援,有的主張出城投降,還有的乾脆建議棄城而逃。

“報——!”一名哨探連滾爬爬衝進大堂,“不……不好了!高順軍已在東門外三裡處紮營!看營灶規模,至少有五六千人!而且……而且後續還有煙塵,恐怕還有大軍!”

仿佛為了印證哨探的話,城外隱約傳來了低沉而整齊的戰鼓聲,仿佛巨獸的喘息,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

郡丞麵如土色,顫聲道:“諸……諸位,高順兵臨城下,勢不可擋。為滿城生靈計,不如……不如……”

他話未說完,一直沉默的都尉忽然拍案而起,怒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甘陵乃郡治,豈可不戰而降?某雖不才,願率本部兵馬,出城與高順決一死戰!縱然戰死,也好過搖尾乞憐!”

“都尉英勇,然則……”郡丞還想再勸。

“不必多言!”都尉拔劍出鞘,環視眾人,“誰願隨我出戰,博個忠義之名?誰若貪生怕死,儘管留在城中!”

最終,隻有不到千人願意跟隨都尉出城“決戰”。當甘陵城門緩緩打開,這千餘烏合之眾亂哄哄地湧出,在城前列陣時,對麵高順軍陣中,卻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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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順立馬於“高”字旗下,看著對麵那群衣甲不整、陣型歪斜、臉上寫滿恐懼的“敵軍”,臉上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他甚至沒有下令進攻,隻是對身旁的副將淡淡說了一句:“弓弩手,三輪齊射。之後,重盾推進,長矛刺擊,驅散即可。不必追擊,不必多造殺傷。”

“諾。”

命令下達。陷陣營中,一千五百名弓弩手出列,張弓搭箭。

“風!”

一聲令下。

嗡——!

黑色的箭矢騰空而起,帶著死神的呼嘯,覆蓋了出城袁軍的頭頂。

噗噗噗……

慘叫聲瞬間響起。三輪箭雨過後,出城的千餘袁軍已倒下一小半,剩下的徹底崩潰,哭爹喊娘地向城門逃去,互相踐踏,死傷無數。那都尉倒是悍勇,身中數箭,兀自呼喝,被幾名親兵死命拖回城中。

平原城門在敗兵湧入後,轟然關閉,再無聲息。

高順依舊沒有下令攻城。他隻是命令大軍後退一裡,重新紮營,並派出使者,將一封張遼的親筆勸降書射入城中。書中言辭犀利,陳明利害:頑抗則城破人亡,投降則可保官職、家小平安,士卒遣散歸農。

當夜,平原城內發生內亂。主張投降的郡丞等人聯合部分豪門,突然發難,斬殺了重傷的都尉及其少數死忠,控製了城門。

四月十六,拂曉,平原城門再次打開。以郡丞為首的留守官吏,身著素服,手捧印綬、戶籍圖冊,出城至青州軍營前請降。

高順代表張遼,受其降。青州軍整隊入城,接管城防、府庫,秩序井然,對百姓依舊秋毫無犯。

至此,冀州的東部門戶洞開,郡治易主。而此時,距離張遼攻破南皮、誓師南征,僅僅過去了六天。

四月初五,黃河,東武陽渡口以南二十裡。

暮春的黃河,水量尚未到最豐沛的時節,但渾濁的河水依舊裹挾著大量泥沙,在遼闊的河床上奔騰咆哮,聲如悶雷。南岸,一片新紮下的營寨沿河鋪開,轅門高聳,旌旗林立,正是簡雪所率三萬兗州軍前鋒大營。

中軍大帳內,炭火驅散了河畔的濕寒。主帥簡雪並未坐在主位,而是與軍師陳宮並肩立於一張巨大的黃河沿岸地圖前。地圖上,從東武陽到延津,百餘裡河防線上,已被朱筆畫上了許多標記和箭頭。

“公台先生,韓猛那邊,這兩日有何異動?”簡雪目光未離地圖,聲音清越平靜。

陳宮年約四旬,麵容清臒,三縷長髯,身著青灰色文士袍,此刻手指點在地圖上“延津”的位置:“探馬來報,韓猛將主力約八千人集結於延津渡口,深溝高壘,嚴陣以待。另分兵三千守蒼亭,兩千守東武陽,餘下兩千作為遊騎,沿河巡哨。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據守延津這個最大的渡口,阻我主力北上。”

“延津水勢相對平緩,渡口開闊,利於大軍展開,確是渡河首選。”簡雪微微頷首,指尖卻從延津輕輕劃開,點向偏上遊的“蒼亭”,又點向更上遊的“平丘”,“故而,韓猛必重兵於此。我若強攻,正中其下懷,縱然能渡,亦必傷亡慘重。”

“將軍之意是?”陳宮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他不讓我從延津過,我便不去延津。”簡雪收回手指,負手而立,望向帳外奔流的黃河,“傳令:李整。”

“末將在!”副將李整應聲出列。

“命你率左軍一萬,多樹旌旗,白日大張旗鼓向東武陽進發,入夜後偃旗息鼓,秘密返回。明日,再往蒼亭方向虛張聲勢。後日,轉道延津對岸。我要你這一萬人,在這三處渡口對岸,輪番出現,做出勘察地形、準備渡河的姿態。每日伐木造筏,入夜則廣布篝火,多立旌旗,做出大軍雲集之象。”

李整略一思索,明白了其中關竅:“將軍是要……疑兵疲敵?”

“正是。”簡雪點頭,“不僅要疑,更要疲。白日搖旗呐喊,夜間鼓噪佯攻。不必真渡河,隻需做出隨時可能渡河的架勢。派出水性好的士卒,乘小舟夜渡,襲擾其哨卡,焚其望樓,而後即退。我要讓韓猛和他的士卒,日夜不得安寧,時刻繃緊心神。”

“末將領命!”李整精神一振。

“公台先生。”簡雪又看向陳宮。

“將軍。”

“勞煩先生坐鎮中軍,統籌全局。征調民夫,於後方多建營壘,廣積柴草。白日遣少量士卒民夫往來搬運,夜間於空營中多點火把,燃起炊煙。再放出風聲,就說兗州後續援軍十萬,正星夜趕來。我要讓韓猛的探子,將‘我軍主力不斷集結,即將大舉強渡’的消息,源源不斷送到他麵前。”

陳宮撫須微笑:“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將軍此計,乃是將‘聲東擊西’之策,用到了極致。宮,必不負所托。”

四月初六至四月十二,七日之間,黃河中下遊南岸,詭譎莫測。

白日,往往可見數千乃至上萬的“兗州軍”,打著不同的旗號,在不同渡口的對岸出現。他們砍伐樹木的斧鑿聲、操練的呐喊聲、戰馬的嘶鳴聲,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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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對岸更是“營火”連綿十數裡,人影幢幢,鼓角時鳴。不時有小股部隊乘夜暗渡,襲擊北岸袁軍哨卡,放上幾把火,射上幾輪冷箭,待袁軍大隊驚起,又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河麵上。

韓猛初時還嚴令各部謹守防線,不得妄動。但接連數日,敵軍在漫長防線上神出鬼沒,襲擾不斷,而探子回報南岸敵軍兵力似乎越來越多,這讓他漸漸坐不住了。

“將軍!東武陽對岸又出現大隊敵軍,正在打造木筏!”

“報!蒼亭方向夜間遭遇敵軍水鬼偷襲,焚毀望樓兩座!”

“將軍,南岸後方煙塵大起,似有大批援軍趕到!”

壞消息和真偽難辨的軍情,每日如雪片般飛入韓猛的中軍大帳。他派出的斥候拚死泅渡過河偵察,往往隻能看到連綿的營寨和巡邏的士卒,根本無法判斷對方到底有多少人,主攻方向究竟在哪裡。

“簡雪這小娘皮,究竟在搞什麼鬼!”韓猛煩躁地在帳中踱步,眼窩深陷,顯然多日未曾安眠。他本是個勇猛急躁的性子,最喜正麵衝殺,這種敵暗我明、被動挨打、疲於奔命的局麵,讓他憋悶得幾乎要吐血。

“將軍,敵軍分明是在疲擾我軍,消耗我軍精力士氣。”麾下一員偏將勸道,“不若我軍以不變應萬變,緊守延津、蒼亭、東武陽三處要隘,任他千般詭計,我隻不動如山。待其師老兵疲,或露出真正破綻,再一擊破之。”

“不動如山?”韓猛瞪眼,“你看看這幾日,將士們被他們夜間襲擾,可曾睡過一個安穩覺?箭矢消耗多少?士氣低落多少?再這麼‘不動’下去,不用他打,我們自己就先垮了!”

他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戳在延津的位置:“各處襲擾,皆是疥癬之疾!簡雪若真想渡河,必選延津!她故布疑陣,就是想讓我分兵,削弱延津防禦!傳令,從蒼亭、東武陽,各抽調一千五百人,回援延津!加強延津守備!再告訴兒郎們,都把眼睛給我瞪大了!簡雪的主力,必從延津來!”

四月十三,夜,黃河,平丘渡上遊三十裡,一處隱秘河灣。

這裡遠離主要渡口,河道在此拐彎,水流較緩,岸邊有大片茂密的蘆葦蕩,便於隱藏。李通率領的八千精銳,已在此潛伏了兩日。他們晝伏夜出,飲食從簡,嚴禁任何火光聲響,如同暗夜中蓄勢待發的群狼。

簡雪乘一葉小舟,悄然渡河,來到李通軍中。她依舊是一身便於行動的勁裝,外罩深色鬥篷。

“文達,士卒狀態如何?”她低聲問。

李通眼中閃著幽光,低聲道:“將士們養精蓄銳多日,求戰心切,猶如匣中利劍,隻待將軍號令出鞘!對岸平丘渡守軍情況也已摸清,不足四百老弱,防備鬆懈。”

“好。”簡雪點頭,望向對岸漆黑一片的河岸,又轉頭望向東南方向,那裡是延津,此刻想必“熱鬨非凡”。“韓猛已被公台先生和李整的疑兵牢牢吸在了延津。他就像一隻緊盯著一處獵物的猛虎,卻不知真正的致命一擊,將來自他視線之外。”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清晰:“明日拂曉,公台先生會在延津發動總攻佯動。屆時,韓猛必以為我主力儘出,會將最後一點機動兵力甚至預備隊都壓上去。那便是你渡河的時機。”

“末將明白!”李通抱拳,熱血沸騰。

“記住,渡河之後,不求殲敵多少,首要任務是搶占灘頭,建立穩固的登陸場,並迅速向兩翼擴展,尤其是要搶占灘頭前方那道土嶺,建立防線,防備韓猛聞訊後的反撲。我會率主力,緊隨你之後渡河。一旦我軍主力在河北站穩腳跟,韓猛在延津的防線,不攻自破。”

“將軍放心!李通在,灘頭在!”

四月十四,整整一日。延津對岸的“兗州軍”異常活躍,各種渡河器械被大量推至岸邊,大規模的操練進行了數次,戰鼓號角幾乎未停。夜間,更是“營火”燃遍了數十裡河岸,規模前所未有。

韓猛站在延津的望樓上,看著對岸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不但不懼,反而露出一絲獰笑:“終於要來了嗎?簡雪,本將軍等你多時了!傳令,三軍戒備!弓弩上弦,滾木礌石就位!把咱們壓箱底的猛火油、床弩都給我準備好!明日,定要這黃河水,染成赤紅!”

他仿佛已經看到,簡雪的主力在渡河時,被他以逸待勞的半渡而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摩拳擦掌,將全部注意力、最後一點兵力,甚至自己的指揮部都前移至延津最前沿,準備迎接“主力決戰”時——

四月十五,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平丘渡上遊十裡,那片被所有人忽視的蘆葦蕩中,李通緩緩拔出了環首刀。刀鋒在稀薄的星光下,泛起一絲冰冷的幽藍。

“嗚——!”

淒厲的進攻號角,刺破了黃河黎明前的死寂,也正式吹響了這場戰鬥的最終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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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末,黃河,延津北岸,袁軍中軍前沿。

韓猛正全神貫注地緊盯著河麵。對岸兗州軍那規模空前、持續了近兩個時辰的“猛攻”,雖然看似激烈,箭矢如蝗,船隻如梭,喊殺震天,但始終雷聲大雨點小,真正能衝過河心箭雨、靠近北岸的船隻寥寥無幾,即便有零星靠岸的,也在灘頭袁軍的頑強反擊下被迅速消滅或趕下河。

這讓他心中那股被戲耍多日的憋悶,稍稍得到了一絲發泄,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和隱隱的不安。

“簡雪到底在等什麼?就這點本事?”韓猛握緊了刀柄,指節發白。他渴望一場痛快淋漓的決戰,而不是這種看似凶猛、實則隔靴搔癢的消耗戰。對岸那杆始終屹立不動的“簡”字帥旗,在晨光中顯得有些刺眼。

就在這時,一陣不同尋常的、帶著恐慌的喧囂聲,從他大軍的左翼,也就是上遊方向,隱隱傳來,並且迅速擴大。

“報——!報將軍!大事不好!”一名渾身浴血、頭盔都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的軍校,連滾爬爬地衝到韓猛的望樓下,聲音因為極度的驚恐而變了調,“上遊!平丘渡方向!大批敵軍……敵軍渡河了!李……李通的旗號!已經殺過來了!”

“什麼?”韓猛如遭雷擊,猛地轉身,一把抓住望樓的欄杆,力道之大,幾乎要將木頭捏碎。他極目向上遊望去,隻見大約七八裡外,煙塵大起,隱約可見激烈的廝殺景象,更有一杆陌生的“李”字大旗,在煙塵中隱約招展!

李通!他不是應該在汝南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從上遊渡河了!

一個可怕的、冰冷的念頭如同毒蛇,瞬間噬咬住韓猛的心臟——他中計了!延津正麵這驚天動地的“猛攻”,從頭到尾都是假的!是吸引他全部注意力和兵力的誘餌!簡雪那個賤人,她真正的殺招,是李通這支從上遊某處悄然渡河、直插自己側後的奇兵!

“快!分兵!立刻分兵去堵住李通!絕不能讓他站穩腳跟!”韓猛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憤怒而嘶啞變形,他一把推開身邊想要攙扶的親兵,對著傳令兵咆哮。

然而,軍令尚未完全傳出——

“咚咚咚咚咚——!!!”

一陣比之前延津正麵佯攻時猛烈十倍、狂暴百倍、仿佛要震碎天地、敲裂人心的戰鼓聲,如同九天驚雷,驟然從延津渡口正麵、偏下遊一點的河岸方向炸響!那鼓點密集、沉重、充滿了毀滅性的力量,瞬間壓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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