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奈何他們終究是慢了一步,不,是慢了許多步!
如今,何太叔自身結丹,本就已入真君法眼,再加上他與真君座下關門弟子這層親密關係,其地位之穩固、前景之光明,已非尋常金丹修士可比。在玄穹道統內部,他也算是“自己人”。
此刻再去談拉攏?在師雲禮看來,這已非難易的問題,而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師家能給出的條件,在玄穹真君所能提供的資源與前景麵前,顯得何等蒼白無力?更何況,當初的輕視猶在眼前,如今又憑什麼讓對方摒棄前嫌,投入師家麾下?
這遲來的醒悟,像一盆冰水,澆熄了眾人心頭的狂熱,師家密室之內,沉重的氣氛幾乎凝成了實質。
先前關於聯姻利益的喧囂爭吵,此刻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壓抑的寂靜,以及彌漫在每位族老、長老臉上那無法掩飾的惋惜與懊悔。
無數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師雲禮身上,那眼神複雜難言——若早聽了此子當初對何太叔的些許看重,家族若能早早放下身段施以恩惠,又何至於陷入今日這般進退維穀、顏麵儘失的尷尬局麵?
這錯失的良機,如同眼睜睜看著一座寶藏從指縫間滑落,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端坐於首位的師家老祖,將眾人神色儘收眼底,他沉默良久,枯瘦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無意識地敲擊著,仿佛在權衡著某種更深的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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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抬起眼簾,目光再次投向一直靜立等待的師雲禮,那目光中已不見了之前的急切與尷尬,反而恢複了一家之主應有的沉穩與深算。
“雲禮,”老祖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此事,你也不妨去試試。”
他微微抬手,止住了可能出現的異議,繼續說道:“成,固然是我師家之幸;不成,也無需強求,更不必掛懷。”
此言一出,不僅師雲禮感到些許意外,連下方的一些族老也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卻見師家老祖緩緩扭過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密室的牆壁,遙遙望向玄穹真君那座雲霧繚繞的行宮方向,語氣變得意味深長:
“再者說……這位真君,在堡壘的任期,已不足百年光陰了。”
他刻意停頓,讓這句話在眾人心中發酵。
“百年於凡人而言漫長,於你我修仙世家,不過白駒過隙。一位即將離任的元嬰真君,其庇護與影響力,對我師家長遠的價值……終究是有限的。”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回師雲禮身上,那眼神深邃,已然將這次“拉攏”的意味重新定義:
“若能借此機會,與那位何道友結下一份善緣,自然是好。他年紀輕輕就結丹,前途正盛,未來或許另有機遇。但若拉攏不來……”
老祖輕輕搖頭,語氣帶著一絲看透世情的淡然。
“也無需過分憂慮。我師家根基在此,百年風雨尚且屹立,未來的路,終究要靠我們自己。將全部希望寄托於一位即將離任的真君及其關聯之人,並非明智之舉。”
這一番話,如同撥雲見日,瞬間點醒了尚沉浸在懊惱中的眾人。長老們麵麵相覷,隨即紛紛頷首,臉上的惋惜之色漸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點醒後的釋然與認可。
老祖看得更遠,並未局限於眼前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放眼於百年之後家族的獨立與延續。
師雲禮立於下首,麵上隨著眾位長老一同恭敬頷首,仿佛全然認同了老祖的決斷。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處,卻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憂慮與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老祖的分析固然有理,卻可能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人物——趙青柳。
玄穹真君何等人物,眼界高絕,豈會隨意收徒?
他既然將趙青柳收為關門弟子,必然是看中了此女那遠超常人的智謀與膽略。
一個“足智多謀”、甚至可說是“善於攪動風雲”的弟子,在真君任期不足百年的關鍵時刻被推至台前,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其強烈的信號。
師雲禮心中暗忖:真君大人,恐怕絕非隻想安穩度過這最後百年。
若是在任期間功績不顯,對上難以應對天樞盟的問責,對下也無足以震懾後來者的威望,這對於一位元嬰大能而言,絕非光彩的退場。
因此,他急需一場足夠分量的“功績”來為自己的任期畫上圓滿句號。
“那麼,這功績要從何而來?”師雲禮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密室厚重的牆壁,投向了那片廣袤而危機四伏的外海,“剩下的這百年,深海堡壘與外海妖族之間,恐怕再難有真正的‘和睦’了。”
帶著這份遠超同族的隱憂與沉重,師雲禮翌日便來到了何太叔的洞府之外。
然而,眼前的景象依舊讓他暗自咋舌。但見洞府之外,已是人頭攢動,靈光隱現。
與他抱有同樣打算的修士多如過江之鯽,其中有衣著寒酸卻眼神熾熱的散修,期盼能得金丹前輩指點迷津;更有眾多華服錦衣、氣度不凡的世家子弟或代表,各自占據一方,彼此間眼神交彙,暗藏機鋒。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著期待、審視與無聲競爭的氛圍,何太叔這座原本清修的洞府,此刻仿佛成了整個勢力旋渦的中心。
在這熙攘的人群中,兩道格外靚麗的身影,不經意間視線相撞。
正是賀晚沁與尉遲雲薇。
兩女幾乎是同時看到了對方,目光在空中交錯的刹那,仿佛有無形的火星迸濺。沒有言語,沒有招呼,下一刻,兩人極有默契地同時將頭偏向一旁,動作優雅卻帶著毫不掩飾的疏離。
隻在各自心中,不約而同地輕哼一聲,暗罵道:
“狐狸精!”
“小騷貨!”
......
蒼穹之上,流雲之間,何太叔憑虛而立,眉頭緊鎖。
他垂眸望去,自家那原本清幽的洞府之外,此刻已是人影幢幢,喧囂之聲隱隱可聞,竟如坊市一般熱鬨。這般情景,委實讓他感到一陣頭疼。
他心知肚明,若對這些前來拜會、意圖結交的修士置之不理,不管不顧,不出半日,一個“目中無人”、“桀驁不馴”的名聲恐怕就要傳遍內城區。
修行之路漫長,除非擁有能碾壓一切、無視規則的絕對實力,否則,這人情世故的場麵,再不情願,也得硬著頭皮應付,將表麵功夫做足。
“終究是身不由己……”何太叔在心底無奈地歎息一聲。既然無法逃避,便隻能麵對。他收斂起周身靈光,身形一沉,如同隕星般自雲層深處悄然向下飛去。
風聲在耳畔呼嘯,隨著高度下降,地麵上那些原本模糊的人影逐漸清晰起來。他能看到他們臉上期盼、好奇、甚至算計的神情。
何太叔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那份不耐與疏離徹底壓入心底,隨即調動麵部僵硬的肌肉,硬生生擠出一抹溫和而不失威嚴的笑容。
這笑容如同精心雕琢的麵具,嚴絲合縫地覆蓋了他真實的情緒,將他瞬間包裝成一位符合眾人期待的、平易近人的新晉金丹真人。
與此同時,洞府下方,早有眼尖的修士一直在留意天空的動靜。誰不知結丹之後便享有在內城區飛行的特權?忽見一道飄逸身影破開雲層,緩緩降下,其姿態從容,周身隱有靈光繚繞。
一名修士率先發現,頓時眼睛一亮,如同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激動地指向天空,運足中氣高聲呼喊:
“快看!是何真人!何真人來了!”
這一聲呼喊,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塊巨石。
霎時間,洞府外所有等待的修士,無論是竊竊私語的,還是閉目養神的,儘數被驚動。人群出現了一陣明顯的騷動,隨即,數百道目光齊刷刷地抬起,帶著不同程度的熾熱、敬畏與探究,聚焦於那道正自雲端降臨的身影之上。
方才還喧鬨的場麵,竟在這一刻變得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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