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隙茶?”趙青柳雙眼瞪眼,她從沒聽說的茶。
何太叔頓了頓,見趙青柳不知,便指向岩壁上的藤蔓:“那日我品過之後,覺得其性甚合我這石壁環境,便厚顏向水憐真人討要了一些靈種。你瞧,才種下不過數日,它們便已在此紮根,長勢頗佳了。”
趙青柳順著何太叔的目光望去,凝神仔細觀察。
果然,在那濕潤的石壁凹槽間,牢牢鑲嵌著十餘株藤蔓般的靈植,它們根係深紮石縫,枝葉雖不繁茂,卻透著一股磐石般的堅韌意韻,仿佛與這山腹渾然一體。
“原來如此,石隙茶……名不虛傳。”趙青柳喃喃低語,似是讚歎這靈植的特性。
隨即,她眼波流轉,視線落回何太叔身上,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局促,語氣也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試探:“不過……何道友,我倒是好奇,外事堂的堂主,那位大名鼎鼎的水憐真人,怎會親自來拜訪你?聽說她不僅是金丹修士中的翹楚,更是有名的美人呢。”
“嗯?”
何太叔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臉上掠過一絲疑惑,顯然對趙青柳突然轉換的話題和那怪異的眼神感到不解。
他放下茶杯,坦然解釋道:“趙道友莫非忘了?我原本就是外事堂的客卿,如今僥幸進階金丹,於情於理,堂主前來探望、以示親近,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再者說,”
他回想了一下,語氣平和,“水憐真人此次前來,言談舉止皆十分得體,性格亦顯溫婉,並無任何不妥之處啊。”
“溫....婉.....?”
趙青柳聽聞此言,臉上的表情非但沒有釋然,反而變得更加古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她在外事堂擔任執事的時候,對那位堂主大人的真實性情豈會不知?
何太叔這番“溫婉”的評價,反而更加印證了她心中的某種猜測。她心念微動,決定出言點醒這位似乎被表象迷惑的老友。
“何道友,”
她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些,帶著幾分提醒的意味,“你恐怕是……小看了這位水憐真人。你需知,外事堂職責所在,常年與外界勢力周旋,其麾下修士,哪個不是在外海腥風血雨中曆練出來的狠角色?”
“若沒有足夠強橫的實力與手腕,如何能鎮壓得住堂中那些如狼似虎、桀驁不馴的部下?你覺得,一個真正隻知溫婉、毫無鋒芒的人,能坐得穩那堂主之位嗎?”
何太叔聽聞趙青柳這番話,臉上的從容神色微微一滯。他並非愚鈍之人,自然聽得出那言語之外的弦外之音。
他沉吟片刻,目光清明,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沉聲道:“趙道友,你的意思何某已知。”
“我輩修行之人,當以大道為先。何某向道之心,堅如磐石,絕不會被外物瑣事,尤其是……此類無端之事所羈絆。”
得到這個明確且堅定的答複,趙青柳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仿佛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她不再多言,隻輕輕頷首,隨即素手微抬,如玉的指尖在虛空輕輕一引。下一刻,一封樣式古樸、封口處有著特殊火漆印記的信函,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掌心。
她將這封信推至何太叔麵前的玉石桌麵上,動作輕柔卻帶著一種鄭重的意味。“算你過關,”
她語氣稍緩,帶著一絲如釋重負,“喏,拿著吧。那日,我將儀妹的棺槨送上靈舟之時,她的管家……便將這個交給了我們,一人一封。”
她的目光落在那樸素的信封上,眼神變得複雜,聲音也低沉了幾分,“看來……儀妹她,早已為自己身後之事,做好了萬全的打算。”
隻見那封靜置於玉桌上的信,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飄浮而起,平穩地懸停在何太叔麵前。
何太叔並沒有立刻伸手去接,他的目光如同被釘住一般,緊緊鎖在信封上,仿佛要透過那層紙張,看清其中所承載的過往與決彆。
沉默了足足數息,他才艱難地將目光移開,重新看向趙青柳:“趙道友……你,也有一封?”
趙青柳迎上他探尋的目光,緩緩點了點頭。一抹混合著傷感、追憶與了然的複雜神色在她臉上浮現,她輕聲回應,語氣篤定:
“沒錯,妾身……也有一封。”
何太叔聞言,沉默了片刻。那封承載著過往的信件,最終化作一道微光,悄無聲息地飄入他隨身的儲物袋中,仿佛將一段塵封的往事也一並收起。
他抬起頭,目光恢複了平日的沉穩,問道:“如此……堵道友會安葬於何處?”
麵對何太叔的詢問,趙青柳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按照她的家族慣例,應會歸葬於他們家族專為有靈根族人開辟的墓園。她……大抵會長眠於她父母的身側,也算是一種團圓了。”
“如此……甚好。”何太叔聞言,緩緩點了點頭。故人魂歸故裡,與血親相伴,在這紛擾的修仙界中,已算是一個安穩的歸宿。洞府內一時陷入了短暫的靜默,唯有潺潺水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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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這時,趙青柳神色一正,方才那點感傷被她迅速斂去,眸中重新泛起銳利而明亮的光彩,將話題徑直轉入正題:“何道友,妾身今日前來,其一便是為了送信。這其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