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道友言重了,何須自責。寶物本就是拿來用的,用在此時此地,恰如其分。今日若無此物,前輩未必肯靜聽我等一言。”
“說到底,是前輩給了我們開口的機會,否則……你我恐怕早已是這秘境中的兩具枯骨了。”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異鬼殘骸,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眼下危機並未完全解除,但至少,他們用一顆天魔珠,暫時換來了一個“交談”而非“碾壓”的可能。
這筆買賣,在生死麵前,沒有虧不虧,隻有值不值。
空中,那顆原本黝黑深邃的天魔珠,隨著最後、也是最精純的一縷天魔本源被巨眼瞳孔徹底抽離吸收,表麵所有玄奧的紋路與內蘊的幽光儘數消失。
“嗡——”
吸收了全部本源的巨大眼珠,猛然“睜開”!那並非簡單的瞳孔放大,而是一種整個眼球煥發出全新神采的感覺。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比之前更加肆無忌憚、暢快淋漓的狂笑轟然炸響,聲浪在空曠的秘境廣場上回蕩,震得殘餘的碎石簌簌滾動。笑聲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狂喜與滿足。
“好!好精純的天魔本源!哈哈哈哈!沒想到,困守此殘破之地無儘歲月,竟還能有這等意外機緣!妙極!妙極!”
伴隨著這狂喜的笑聲,那顆已經透明的珠子被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嗖”地一聲,如離弦之箭般射向下方何太叔的麵門。
何太叔目光微凝,卻未從這疾射中感受到惡意。
他抬手,五指微張,精準而平穩地將那顆變得輕若無物的透明珠子抓入掌中。
指尖傳來溫潤微涼的觸感,與之前天魔珠那沉黯內斂、仿佛隨時會吞噬一切的感覺截然不同。他心中升起一絲疑惑:此物如今還有何用?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高空中的巨眼停止了大笑,海躍老人的聲音帶著一絲餘韻未消的愉悅傳來:
“小子,此珠本源已儘歸吾所有。如今空餘‘淨靈’之殼,於吾已是無用,便還於你罷。說起來,倒要多謝你這‘禮物’,其中本源之純粹,竟讓吾對域外天魔的某些天賦神通……有了新的領悟。這份因果,吾記下了。”
何太叔聞言,不動聲色地將透明珠子收起,再次抱拳,將話題引回正軌:
“能助前輩有所得,亦是此寶緣分。恭喜前輩。那麼如今……我二人,是否算是有資格,與前輩平等對話了?”
巨大眼珠的瞳孔轉向何太叔,又掃過他身旁氣息虛浮卻挺直站立的趙青柳。那狂喜的情緒迅速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的打量與評估。
眼珠在二人身上來回遊移,似乎有些猶疑,又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
“能夠抵禦本座‘蝕心’的直接影響,並主動獻上如此重寶……你,自然有與吾對話的資格。”海躍老人的聲音恢複了那種古老而緩慢的語調,但少了幾分最初的漠然。
他的“目光”重點落在了趙青柳身上,帶著明顯的探究:
“但是,吾很好奇……這個小女娃,神魂修為雖在同輩中算得上乘,卻遠不足以抵抗吾之氣息。嚴格來說,她並無‘資格’站在這裡與吾對話。”
眼珠的視線又轉回何太叔,那份好奇幾乎化作了實質:
“而你,卻願意犧牲如此珍貴、甚至可能牽涉重大因果的‘天魔珠’,為她……也為你自己,換來這個‘對話’的機會。甚至在此珠被吾吸收後,你眼中雖有痛惜,卻無悔意,更無對她半分怨懟。”
巨大眼珠微微眯起,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它心中的問題,聲音裡充滿了興趣:
“告訴吾,人族的小子。你與她……究竟是何關係?僅僅是一同陷落此地的臨時同伴?還是有什麼更深的淵源,值得你付出這般代價,也要為她掙得一線生機與……‘對話權’?”
海躍老人那毫不掩飾的、直指兩人關係的探究與好奇,不僅讓氣氛微妙,也讓一旁的趙青柳心中泛起波瀾。
她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奇異神色,似有複雜情緒湧動,但終究隻是抿了抿唇,並未出聲,將目光投向身旁的何太叔,等待著他的回答。
何太叔聞言,略作沉吟。他迎著空中那巨大眼珠審視的目光,語氣平穩而清晰地說道:
“回前輩,我與趙道友……乃是至交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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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交好友”四字,他說得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坦蕩的分量。
站在他身旁的趙青柳,聽到這個回答,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但她最終隻是將眼底翻湧的情緒壓下,依舊保持著沉默,隻是身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至交好友?”
高空中,海躍老人那巨大的眼珠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了良久,仿佛要將這簡單的四個字拆解出更深層的含義。
片刻後,那眼珠中原本的探究與好奇,竟漸漸被一種近乎“無聊”和“不屑”的神色所取代。
“嗬……”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伴隨著海躍老人那古老而略顯譏誚的聲音響起,“又是這般……糾纏不清的男歡女愛、情深義重之事?當真讓吾……無語至極。”
隨即,他那巨大的瞳孔轉向趙青柳,之前的些許興趣似乎也因這個“俗套”的答案而消減了不少,語氣重新變得直接而務實:
“罷了。小女娃,直接說吧,你究竟有何事欲與吾交易?”
眼珠瞥了一眼何太叔,意味難明地補充道,“既然這小子浪費了自己這般難得的異寶,為你換來了與吾說話的資格……那麼,吾便聽聽,你究竟能拿出什麼,又想要什麼。莫要浪費了這份‘代價’。”
趙青柳心知肚明,這是何太叔以重寶為她撕開的一線生機,絕不容有失。
她強壓下神魂的虛弱與方才那一問帶來的心緒波動,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屬於自己的銳利與果決重新凝聚於眼眸之中。
她抬起頭,望向空中那顆散發著詭異與強大氣息的巨大眼珠,蒼白的臉上竟緩緩綻開一抹笑容。
那笑容並非嬌柔,而是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自信與明朗,宛如烏雲縫隙中透出的一縷堅定陽光。
她清晰而平穩地開口,聲音雖仍有些沙啞,卻字字清晰,直抵核心:
“晚輩敢問前輩一句——”
她頓了頓,目光灼灼,拋出那個足以攪動風雲的問題:
“前輩……可想重獲自由?”
“自由”二字,如同投入古井深潭的兩顆石子,在這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秘境廣場上空,激起了無聲卻劇烈的漣漪。
空中,那顆巨大的暗紅眼珠,瞳孔驟然收縮!
“自由?”
巨大的眼珠似乎被這個詞觸動,傳來一聲低沉的自語。
隨即,那瞳孔中便湧現出毫不掩飾的譏誚與不屑,重新“盯”向趙青柳,隆隆的聲音帶著嘲弄:
“小女娃!你倒是懂得找要害。可惜,若你想用‘自由’為餌,誘使吾為你辦事,那你的算盤可就打錯了!”
眼珠中閃過一絲自負的幽光,海躍老人的語氣變得篤定而倨傲:
“吾困於此殘破秘境,已不知多少年月。但此地,早已被吾之力逐步侵蝕、煉化!”
“隻差最後些許關隘,假以時日,吾自可破封而出,何需你來畫餅充饑?你的希望,落空了!哈哈哈哈哈——!”
狂妄的笑聲再次響起,回蕩在空曠的廣場,仿佛在宣示著自己即將到來的解脫,以及對趙青柳“拙劣”提議的嗤之以鼻。
麵對這撲麵而來的不屑與狂笑,趙青柳卻並未顯露出絲毫焦急、動怒或被揭穿的窘迫。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仰頭望著那顆狂笑的巨眼,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平靜得像一汪深潭,任由那笑聲在四周激蕩。
直到笑聲漸歇,她才再次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輕易壓過了殘餘的回音:
“前輩所言,自然是前輩的依仗。但……”
她微微一頓,嘴角那抹自信的弧度加深了些許:
“如果,妾身說……妾能讓前輩,立刻、馬上,就獲得自由呢?”
話音未落,她已經抬手,從懷中貼身之處,取出了一物。
那是一塊約莫巴掌大小的令牌,通體漆黑,非金非木,材質難辨。
令牌表麵沒有任何繁複的雕飾,隻有中央刻著一個古樸、扭曲、仿佛在不斷微微蠕動的暗紅色符文。
這符文與周圍彌漫的、海躍老人身上的詭異氣息隱約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古老、更加隱晦,透著一股不祥的封印意味。
趙青柳將令牌托在掌心,那漆黑的色澤仿佛能吸收光線,讓她蒼白的手掌顯得更加分明。她舉起令牌,使其正對著空中的巨大眼珠。
她沒有立刻提出條件,反而拋出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聲音清冷:
“前輩被困秘境無數歲月,竭力煉化此地,試圖脫困。但不知前輩……是否曾感覺到,每當煉化進行到最關鍵、即將觸及核心之時,總會遇到一股莫名的、頑強的阻力?仿佛這秘境本身……在‘抗拒’您的最終掌控?”
“!!!”
此言一出,空中那巨大的暗紅眼珠,猛地僵住了!
狂笑與不屑的神情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驚疑與震動。
瞳孔深處的黑色旋渦驟然停止旋轉,整個眼球死死“盯”住了趙青柳手中那塊漆黑的令牌,以及令牌中央那個暗紅符文。
“難道……”
海躍老人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無數年的疑惑與一次次功敗垂成的憋悶,在此刻被這句話瞬間點燃、串聯!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
那種仿佛觸及到秘境“本源”時就會出現的、無法捉摸又無比堅韌的阻滯感,如同附骨之疽,讓他無數次在即將成功的邊緣功虧一簣!
他一直以為那是秘境自身殘存法則的反抗,或是當年封印他之人留下的後手……
但現在,看著那塊令牌,感受著那符文中隱隱傳來的、與那“阻力”同源卻更加直接的封印氣息……
一個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竄入他的意識!
他被耍了!
當年那人,恐怕不止是將他封印於此!更是在這秘境的核心,留下了一道隱秘的、與這令牌相連的“鎖”!
隻要這道“鎖”還在,他就算煉化秘境九成九,也永遠無法真正掌控最後的那一點“核心”,永遠差那臨門一腳!
“嗬……嗬嗬……”
眼珠死死“釘”在趙青柳身上,海躍老人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毀滅般的森寒與咬牙切齒的急切:
“說!”
“這塊令牌……這該死的‘鑰匙’!換取自由的代價……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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