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怨已深,互信全無。
屆時,若我深海妖族真陷入兩麵受敵的窘境,陸上那些家夥,是會恪守‘妖族同源’之道義,出手牽製人族,以解我深海燃眉之急?
還是會作壁上觀,甚至……落井下石,趁機攫取利益?此事,恐怕誰也難以保證。”
這番分析,將外部局勢的不確定性再次放大,眾妖王心頭更沉。
然而,雲豨王話鋒至此卻陡然一轉,不再陳述困境,而是將目光定定地投向一直端坐於首位、麵沉似水、氣息深斂的金蛟王。
他拱了拱手,語氣變得異常鄭重,甚至帶上了幾分懇切與決斷:
“金蛟道友,內憂外患,俱是燃眉之火。海躍老魔狡詐善遁,恢複極快,尋常圍剿之法已然無效,若不能以雷霆萬鈞之勢,在其下次現身時一擊絕殺,後患無窮。
為今之計,若要破此死局,或許……隻有動用貴族那件自上古傳承而下、常年封存於祖地禁淵之中的神兵利器了。”
“神兵利器”四字一出,如同驚雷炸響在幽靜的殿宇之中!
一直似乎在沉思權衡、壓抑著怒火的金蛟王,聞聽此言,身軀猛地一震,霍然抬頭!
他臉上的陰沉瞬間被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所取代,隨即,那驚愕如同潮水般退去,轉化為更深的陰鷙與冰冷。
他銳利如金鐵般的目光牢牢鎖定雲豨王,瞳孔微微收縮,其中翻湧的危險光芒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火焰。
半晌,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帶著金石摩擦的質感:
“哦?沒想到……雲豨道友遠見卓識,不僅通曉天機陣法,竟連我蛟龍一族世代秘守、諱莫如深的鎮族聖物,也如此‘掛心’?
此事,即便在我族內,也非尋常子弟可知。道友是從何處‘聽聞’?”
質問之意,森然畢露。海水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連暗流都停止了嗚咽。
其餘幾位妖王,包括先前性情最為外露的鐵鯊王,此刻都陷入了絕對的沉默。
他們彼此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那眼神中充斥著驚疑、深思、權衡,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悸動——對那傳說中的蛟龍族至寶,誰人沒有過一絲好奇或遐想?
但此刻,無人敢輕易開口。
他們既震驚於雲豨王竟敢公然觸碰蛟龍族最敏感的禁忌,也敏銳地察覺到了金蛟王那平靜表麵下即將爆發的驚濤駭浪。
此刻出聲,無論站在哪一邊,都可能引火燒身。
鐵鯊王粗獷的麵容上眉頭緊鎖,他看看麵覆寒霜的金蛟王,又看看神色平靜卻異常堅定的雲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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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知道雲豨王所指何物,那是在深海妖族高層中也屬於禁忌話題的存在。
他雖然行事有時莽撞,卻絕非愚鈍之輩,深知此事關乎蛟龍一族的禁忌曆史與恥辱,甚至是其統治蛟龍一族的重要倚仗之一。
雲豨王素來以智謀周全著稱,為何會在如此敏感的時刻,提出這般敏感的要求?這不符合他慣常謹慎的風格。
鐵鯊王心中暗想,但是麵卻是不動聲色的看著金蛟王。
“雲豨道友,你到底是何用意?難道你也覬覦我族的打龍鞭”麵對金蛟王的質問,雲豨王卻並未顯露出絲毫慌亂。
他目光坦然回視著金蛟王那雙蘊含風暴的眼睛,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同叩擊在寒晶之上的玉磬:
“金蛟道友,且暫息怒。”
他略一停頓,斟酌詞句,隨後才繼續緩緩道來,語氣愈發懇切,卻也越發直指要害:“道友需知,你我在此商議,並非僅為蛟龍一族私事,更關乎整個深海妖族之興衰存亡。
道友如今高居深海妖王之首,統領萬族,權柄煊赫。
然,權柄愈重,其責愈深。
若在道友任內,因海躍老賊肆虐乃至坐大,最終導致妖族元氣大傷,甚或引發人族趁虛而入、陸地妖族落井下石的連鎖災劫……”
雲豨王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直視其內心最深處的憂慮:“屆時,族中那些早已不過問俗務、卻時刻關注妖族氣運的古老存在們,將如何看待道友?
是讚道友守成有功,還是責道友……禦下無方、處置不力?其中輕重,道友心中,當有計較。”
他見金蛟王眼中危險的光芒微微閃爍,似有所動,便緊接著將話題再次拉回那件禁忌之物。
並給出了一個極具說服力的理由:“再者,那海躍老賊如今之軀,乃是奪舍我族一位蛟龍同道的肉身而成!
其本源精魂雖屬老賊,但承載其力量、供其驅使的這具肉身,終究流淌著蛟龍之血,受蛟龍一族的天賦與局限所製!”
雲豨王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某種確鑿無疑的推斷:“貴族那件對一切龍屬血脈有著無上克製之能的鎮族聖器——‘打龍鞭’,
若由道友這等純正金蛟血脈催動,其威能……想來正是此類倚仗蛟龍之身行凶作惡的邪魔之最大克星!
或能穿透其詭異神通,直擊其依附之龍魂,斷其恢複根基,乃至……一舉定鼎!”
“轟——!”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同一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怖威壓自金蛟王身上轟然爆發!
那不再是先前刻意收斂的怒氣,而是屬於頂尖元嬰妖王的、源自血脈深處的磅礴力量與無上威嚴!
在座的其餘四位妖王無不麵色驟變,氣息被壓製得微微一滯,身形不自覺地繃緊,心中警兆狂鳴。
鐵鯊王更是悶哼一聲,體表泛起鐵灰色光澤,才勉強抵禦住這股針對性的壓力。
雲豨王麵容平靜如水,甚至沒有運轉妖力去刻意對抗,隻是以一雙清明的眼眸,毫無懼色地迎向金蛟王那仿佛要焚毀一切的目光。
他心中清楚,自己此刻的提議看似觸及禁忌、挑戰權威,實則是在為金蛟王、為整個妖族尋一條破局之路。
以金蛟王之智,怒火平息後,必然能想通其中關節。他賭的,就是這份理智與對大局的考量。
金蛟王將磅礴氣勢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雙目如電,死死鎖定雲豨王,試圖從對方最細微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一絲心虛、算計或貪婪。
然而,他看到的隻有一片坦蕩的平靜,以及眼底深處那抹不容置疑的、為妖族未來著想的赤誠。
沒有閃爍,沒有回避,更無半分愧色。這並非覬覦寶物的宵小之徒應有的眼神。
時間在無聲的對峙與威壓中緩慢流逝。
終於,金蛟王眼中那洶湧的怒意與審視,如同潮水般漸漸退去。
殿內凝滯的海水恢複了流動,但氣氛依舊緊繃。
金蛟王不再看雲豨王,而是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自己置於膝上的、指節分明的手掌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緊鎖的眉頭顯示出他內心激烈的權衡。雲豨王的道理,他豈能不懂?
打龍鞭或許確是克製那海躍老賊附體蛟龍之身的關鍵。但是……
他心中那份沉重的顧慮,並非來自對雲豨王動機的懷疑,而是源於族規與現實的冰冷鐵壁。
他雖是當今蛟龍一族公認的族長,是站在血脈與力量巔峰的最強者,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隨心所欲地動用那件被奉為禁忌、塵封於祖地最深處的聖物。
族中那些早已不理俗務、輩分高得嚇人、思想卻固守傳統如同萬年玄冰的老古董們,絕不會僅僅因為他是族長,或因為外敵的威脅,就輕易同意開啟禁地,請出打龍鞭。
那涉及一族最根本的傳承與恥辱,其意義遠超一次具體的除賊行動。
兩難之境,如深淵橫亙於前。
金蛟王的指尖,無意識地輕輕叩擊著堅硬的寒玉扶手,發出細微而規律的“嗒、嗒”聲,在這重新安靜下來的萬妖殿中,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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