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境途大步流星走出急診樓，寒風卷著雪沫灌進衣領，他拉緊黑色大衣的衣襟，眼底怒火與寒氣相融，對司機沉聲道：“去陳府！”
車子在雪夜裡疾馳，車輪碾過積雪的聲響沉悶而急促。管家跟著陳先如二十餘年，情同父子，如今慘死，陳府定然設了靈堂——張境途要去的，既是祭拜枉死的管家，也是向陳先如討回血債！
陳府靈堂內，燭火搖曳，白幡低垂，氣氛肅穆得令人窒息。案幾上擺著管家的黑白遺像，照片裡的老人笑容溫和，與小院裡護著陳先如的模樣重疊。陳先如身著素衣，跪在蒲團上，剛給管家上完一炷香，眼底布滿紅血絲，下巴上的胡茬泛著青色，往日的陰鷙被濃重的悲戚籠罩，連脊背都顯得佝僂了幾分。
“少爺，張先生闖進來了！”保鏢梁五慌忙跑進來，語氣帶喘。
陳先如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還沒等說話，就見靈堂門被推開，一股寒氣湧了進來。張境途身著黑色大衣，身姿挺拔，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眼神沉得嚇人。他無視兩側打手警惕的目光，徑直走到靈堂前，從案幾上拿起三炷香，在燭火上點燃，動作不慌不忙。
旁邊的打手忍不住嗬斥，伸手想攔，“我們少爺不歡迎你，祭拜完趕緊走！”
張境途眼神一凜，那打手竟被他的氣勢震懾，下意識縮回了手。他捧著燃著的香，對著管家的遺像深深三鞠躬，將香插進香爐，動作恭敬，沒有半分敷衍。
做完這一切，他緩緩轉過身，目光直直落在陳先如身上。沒等陳先如開口，張境途已然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從蒲團上拽了起來！
陳先如猝不及防，眼底悲戚瞬間被暴怒取代：“張境途！你敢在管家靈前放肆！”
“放肆？”張境途目眥欲裂，聲音如冰錐般刺骨，抬手便是狠狠一記耳光！
“啪！”清脆的響聲在肅穆的靈堂內回蕩，陳先如被打得偏過頭，嘴角立刻溢出血絲。
“這一巴掌，替蘭?小姐打你！”他手上青筋暴起，“你枉為人夫，步步緊逼，害她親手了結護她多年的管家，背負一世愧疚！”
話音未落，第二記耳光又狠狠落下，力道更重：“這一巴掌，替梅若打你！”“她不過是想護著妹妹，你竟下死手開槍，讓她險些喪命！”
陳先如掙紮著想反抗，卻被張境途死死按住，動彈不得。第三記耳光接踵而至，打得他頭暈目眩，臉頰瞬間紅腫不堪：“這一巴掌，替戀兒打你！”張境途的聲音裡滿是鄙夷，“一個忠心護主的丫頭，你也能狠心下腳踹傷，你根本不配做人！”
不等陳先如緩過勁，張境途攥緊拳頭，對著他的小腹狠狠砸出一拳！
“咚！”沉悶的撞擊聲響起，陳先如疼得蜷縮起身子，冷汗瞬間浸透素衣。
“這一拳，我替管家打你！”張境途眼神猩紅，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他一輩子盼著你光光明正大做人，盼著你守住底線，可你呢？你做了人人唾棄的漢奸，認賊作父，殘害同胞！他跟著你忠心耿耿二十餘年，最後卻因你的狼子野心，死於非命，死在他最想護著的人手裡！你對得起他嗎？！”
這一拳力道極重，陳先如咳著血，癱軟在地上，眼底的暴怒漸漸被痛苦取代。兩側的打手見狀，立刻抽出短棍圍了上來：“敢打我們少爺，找死！”
“都給我站住！”張境途猛地吼道，聲音震得燭火搖曳，“今日我在管家靈前，不為彆的，隻為討個公道！誰要是敢壞了規矩，就是對死者不敬，我先崩了他！”他雖未拔槍，可眼底的狠厲卻讓打手們僵在原地，不敢上前。
陳先如喘著粗氣，擦了擦嘴角的血，紅著眼眶嘶吼：“張境途！管家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死了，我比誰都痛！可那是謝蘭?失手殺的。”
張境途怒極反笑，抬手指著管家的遺像，“若不是你拿她們的性命要挾，若不是你逼得她們走投無路，蘭?怎會走到這一步？管家是因你而死，你才是真正的凶手！你現在的悲痛，不過是鱷魚的眼淚！”
他逼近一步，眼神銳利如刀，字字鏗鏘：“我和蘭?小姐之間清清白白，根本不像你想的那麼齷齪！是你親手把她拖進汙泥濁水，毀了她的安穩日子，也害死了對你忠心耿耿、視你如子的管家！你對得起他的在天之靈嗎？”
陳先如被戳中痛處，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口劇烈起伏。
張境途看著他在靈前醜態畢露的模樣，眼底怒火稍緩，語氣卻依舊冰冷刺骨：“陳先如，我今日不殺你，不是怕你，是不想汙了管家的靈堂。我要讓你活著，看著我如何搜集你的罪證，如何將你繩之以法，讓你為你做的一切，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他鬆開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最後對著管家的遺像深深看了一眼，才轉向陳先如：“你給我記住，謝蘭?她們，我護定了。往後你再敢動她們一根手指頭，我定讓你碎屍萬段，告慰管家的在天之靈！”
他環視了一眼四周，痛楚地說道：“若你再不知悔改，這麼好的院子，最終都會毀於你手！”
說完，張境途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靈堂。寒風再次湧進，吹動著白幡輕輕晃動，仿佛是管家無聲的回應。陳先如癱坐在蒲團上，望著管家的遺像，嘴角的血跡與眼底的淚光交織，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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