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陳一曼耐不住醫院的氣氛和藥水的味道,提前出了院。這一夜,外麵除了一兩聲狗吠外,周圍一片寂靜。屋內的陳一曼獨自睡在床上,一條羊毛毯子搭在身上,烘得她白皙圓潤的臉上泛著紅暈,愈發顯得嬌美。這時,外屋的房門“當當”響了兩聲,聲音不大,卻足以驚醒剛剛合眼的陳一曼。她睜眼,緊接著,門又響了,像是輕輕的叩門聲。陳一曼坐起身,以為是秋桐,便向門口問道:“是秋桐嗎?”
屋外無人應答。陳一曼拉開台燈,燈光亮起,她又問了一遍,依舊沒有回音。睡意全無的她披衣坐起,門卻再次響起,這下她徹底害怕了,心“怦怦”跳個不停。她壯著膽子下了床,一步步把內室和外屋的燈全部打開,然後倚在內室門口向外屋望去——地上赫然躺著一張白色紙片。她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拾起紙片,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去西院捉奸!
陳一曼腦袋“嗡”地一下,“莫不是先如在外麵帶回來個女人?”她全身瞬間熱血上湧,止不住地顫抖。顧不得衣著單薄,她猛地拉開房門,刺骨的冷風瞬間裹住了她,她卻渾然不覺,急促地去敲小紅和秋桐的房門:“秋桐、小紅快開門!”連叫了幾聲,屋裡才漸漸有了聲響。門一開,陳一曼氣得臉色煞白,掄起手臂就給了小紅一個耳光:“死人哪!叫了這麼久才開門,想把我凍死嗎!”罵聲未落,她的目光掃向秋桐的床——床上空空如也,被子翻卷著,顯然許久沒人睡過。
“秋桐呢?”陳一曼厲聲質問。
小紅嚇得連連搖頭:“不,不曉得……我,我睡著了。”
陳一曼皺緊眉頭,轉瞬便明白了幾分,“啪”地一個回身,又狠狠給了小紅一個耳光,聲音和身子一同顫抖:“你這個笨蛋!我養你何用!”
小紅早已麵如土色,渾身亂顫,“撲通”一聲跪在陳一曼麵前:“我睡前她還在屋裡,這一會兒怎麼就不見了……莫不是去解手了?”
陳一曼再也按捺不住,轉身就向西跨院奔去。她全然不顧腹中陣陣胎動,不顧單薄衣衫被冷風灌透,更不顧天黑路滑,挺著微隆的小腹“噌噌”向前衝——胸腔裡的怒火,早已燒得她忘了孕婦該有的謹慎。
小紅從地上爬起來,急得直跺腳:“小姐你去哪裡?外麵很冷呀,會凍到的!”她一邊喊一邊跟在後麵,抱著雙肩凍得瑟瑟發抖,心裡隻剩一個念頭:完了完了!秋桐呀秋桐,你我哪有做姨太太的命!
眼看著陳一曼就要衝到西院門口,小紅嚇得魂飛魄散,急中生智使出苦肉計,“撲通”一聲故意摔在石子路上,疼得她齜牙咧嘴,卻還是強喊了一聲“哎喲”——隻盼著能拖延片刻,或是讓屋裡人聽見動靜收斂些。
屋內,陳先如和秋桐剛剛溫存過,正要雙雙睡去,忽然聽到院外的聲響,兩人頓時臉色大變,知道事情敗露。還沒等他們從床上坐起,陳一曼已經衝到門口,大聲叫罵著拍門:“陳先如,你們這對奸夫淫婦,快給我開門!”
三更半夜的叫嚷聲格外刺耳。陳先如有心不理,卻怕驚動後院的老太太、念姝,甚至街坊四鄰,落得個被人恥笑的下場。他氣得猛地拉開台燈,穿衣下床,床上的秋桐心神慌亂,一把拉住他:“姑爺,小姐曉得了定不會饒我!不如您就乾脆向她挑明,納我為妾,隻有這樣,秋桐才能保住性命!”
陳先如輕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傷害你。我這就對她挑明。”說罷,他起身打開房門,先聲製人:“半夜三更的,嚷什麼嚷?”
陳一曼一把將他推開,直奔內室,一眼就看到圍著被子縮在床角的秋桐。她血往上湧,全然忘了腹中胎兒,像一頭失控的母獅般撲過去,一把揪住秋桐的頭發,連扯帶抓地大罵:“你這個狐狸精!我真是鬼迷心竅,引狼入室,我要打死你!”
秋桐的頭發被狠狠扯下幾縷,臉上瞬間劃出幾道血痕,她一邊痛呼“姑爺救我”,一邊偷偷抬眼看向陳先如,眼底滿是委屈與控訴——那眼神像針,狠狠紮在陳先如心上。
陳一曼的指甲快要嵌進秋桐肉裡,陳先如一個箭步衝上前,瞥見她微隆的小腹,指尖頓了半瞬,可看著秋桐滿臉血痕、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哭求,那點猶豫瞬間被厭惡衝垮。他像揪小雞般把陳一曼從床上拽到地上,咬牙罵道:“你鬨夠了沒有?活脫脫一個潑婦!”
陳一曼被他一扯,一個趔趄,膝蓋狠狠撞在床邊的矮櫃上,疼得她慘叫一聲。她忍痛回眸怒視著陳先如,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聲嘶力竭地喊道:“陳先如你這個混蛋!我就懷疑你在這兒住得安穩,原來是和這個狐狸精鬼混!我跟你們拚了!”陳一曼咆哮著向陳先如撲來,尖利的指甲直戳他的臉。陳先如躲過了臉,胸前卻未能幸免,幾道紅腫的血痕瞬間浮現。他氣得幾次揚手,卻又硬生生放下,一邊躲閃一邊向地上呆立的小紅吼道:“你傻愣著乾什麼?還不上來把這個瘋婆子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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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怒喝如棒打醒了小紅,她慌忙上前去拉陳一曼。可這一拉更點燃了陳一曼的怒火,她調轉矛頭,指甲瞬時伸向小紅:“你這個死蹄子、小幫凶!你們串通一氣想害我,我要打死你!”小紅的臉上頓時落下道道血痕,她一邊躲閃一邊哭求:“小姐彆打了!我真的什麼都不曉得啊!你縱使打死我,也換不回什麼,隻會多一個冤死鬼……”
屋裡哭鬨喊叫亂作一團。陳先如看著陳一曼瘋癲的模樣,全然沒了當家主母的莊重儀態,再想起她往日做的種種壞事,厭惡之情達到了頂點。什麼傳宗接代,什麼陳家血脈,這一刻統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他上前一把拽住陳一曼的胳膊,“叭叭”兩聲清脆的耳光甩在她臉上。陳一曼被打得兩眼冒金星,口鼻瞬間湧出鮮血,身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床邊。
見陳先如出手如此之重,床上的秋桐和地上的小紅都驚呆了,兩人瞪著眼、張著嘴,屋裡一時陷入詭異的寂靜。陳一曼一手捂著臉,一手撐著床沿,慢慢轉過頭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神情滿是痛苦與絕望:“陳先如,你竟敢打我!”
陳先如怒指著她,咬牙切齒地吼道:“我早就想收拾你了!若不是你,管家不會死,蘭?也不會離開我,念姝也險些遭了你的毒手!你這個瘋婆子,處心積慮害人,實在令人厭惡!若不是你懷了我的兒子,我他媽的早就休了你!”
“原來你都曉得了!難怪你不理我!”陳一曼的臉因氣憤和傷心完全扭曲,如同一隻發怒的母貓,尖叫著露出尖利的牙齒,轉向秋桐,“我早就該知道這個下三濫的狐狸精靠不住,真是有眼無珠,引狼入室!”她仇恨地瞪著秋桐,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你這個狐狸精,都是你使的壞!下毒害我,險些害了我和兒子!今個有你無我,有我無你!”
她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向床上的秋桐撲去。可就在她離床隻有分毫時,突然“哎喲”一聲,雙手緊緊捂住小腹,雙腿一軟蹲倒在地。陳先如以為她是黔驢技窮耍花招,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此刻他心裡,恨不得眼前這個狠婆娘立刻消失才好。他轉身拿起床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卷在秋桐身上,全然不顧蹲在地上的陳一曼。
陳一曼匍匐在地,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痛苦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傳來,越來越急促。這時,聞聲趕來的念姝推開門,看到陳一曼蜷縮在地、氣息奄奄的模樣,臉色驟變,連忙上前查看,轉頭向陳先如急聲吼道:“還不快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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