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清冽氣味和顧承澤身上淡淡的雪鬆香水味,在vip病房裡溫柔交織,形成一種奇異的安寧氣息。
病房裡靠牆的實木長桌,如今被顧承澤徹底改造成了臨時辦公桌,桌麵左側堆著顧氏集團標誌性的藍色文件夾,右側整齊放著沈月的病曆單和檢查報告。
清晨六點,沈月在輸液管輕微的拉扯感中醒來。
窗外的天剛蒙蒙亮,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影。
她轉頭望去,看到顧承澤已經坐在桌前處理文件,晨光勾勒著他挺拔的側影,柔和了他平日裡的鋒芒。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羊絨衫,袖口隨意卷到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鋼筆在文件上劃過,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規律得像安眠曲。
“醒了?”
顧承澤準確地拿起床頭的保溫杯,擰開蓋子晃了晃。
“剛溫的蜂蜜水,要不要喝一口?”
沈月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喉嚨突然有些發緊。
從她醒來的這一周裡,顧承澤幾乎把辦公室搬進了醫院。
每天清晨她睜開眼,總能看到他對著電腦屏幕忙碌的身影。
下午則會有顧氏的高管輪流來病房彙報工作,他就在這方寸之間開會、簽署文件,仿佛這裡不是彌漫著藥味的病房,而是他運籌帷幄的另一個戰場。
“顧承澤,你不用這麼陪著我。”
沈月輕聲說,視線落在他眼下那片揮之不去的烏青上,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公司那麼多事,你這樣太辛苦了。”
“沒你重要。”
顧承澤終於抬起頭,目光清亮地看著她,眼神認真得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而且,在這兒辦公效率更高。”
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至少沒人敢拿雞毛蒜皮的事來煩我。”
沈月被他刻意輕鬆的語氣逗得輕輕笑了笑,眼角彎起柔和的弧度,可胸口卻泛起一陣酸澀。
她知道他在故作輕鬆,也知道那些深夜發送的郵件、淩晨三點還亮著的電腦屏幕,都是他在兼顧工作與守護的證明。
這份沉甸甸的在意,讓她既溫暖又無措。
上午十點,護工張姐推著護理車準時進來,車上放著乾淨的毛巾和換洗衣物。
“沈小姐,該擦身了。”
張姐笑著說,聲音溫和。
顧承澤立刻合上筆記本電腦,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
“我去外麵接個電話。”
他甚至沒多看沈月一眼,徑直走出病房,帶上門時還特意放慢了動作,金屬門軸發出輕微的“哢噠”聲,生怕驚擾到她。
沈月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裡某處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碰。
顧承澤總是這樣,在她需要陪伴時寸步不離,在她需要隱私時又退得恰到好處,分寸拿捏得剛剛好,從不讓她感到絲毫壓力。
她想起昨晚半夜想喝水,剛微微動彈了一下,就聽到沙發那邊傳來窸窣聲,顧承澤睡眼惺忪地起身,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去倒水。
腳下還不小心踢到了垃圾桶,發出“哐當”一聲,他當時懊惱的輕咒聲,此刻還清晰地在耳邊回響。
“沈小姐,顧先生對你可真好。”
張姐一邊用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沈月未受傷的左臂,一邊感歎道。
“我在這兒做了十年護工,見過不少家屬,可沒見過哪個老板能在病房沙發上硬睡這麼久的,每天還雷打不動地陪你吃飯、換藥,比親人家屬都上心。”
沈月沒說話,隻是轉頭望著窗外。
樓下的停車場裡,顧承澤的黑色賓利始終安靜地停在那裡,像一個沉默的守護者。
她知道,每天傍晚六點整,他會準時離開一小時,不是去應酬,而是親自回家拿換洗衣物和保溫桶。
保溫桶裡是他家阿姨燉的各種補湯,今天是鴿子湯,明天是烏雞湯,總能精準地避開她不愛吃的香菜和薑片。
“張姐,”沈月突然開口,聲音有些發顫。
“今天……能幫我看看傷口嗎?”
她還沒敢真正看過那道疤。
張姐愣了一下,隨即小心翼翼地解開紗布,露出一道猙獰的疤痕。
傷口縫合得很整齊,但周圍的皮膚仍有些紅腫,針線的痕跡像蜈蚣一樣爬在手臂上,觸目驚心。
沈月看著那道疤,瞳孔微微收縮。
腦海裡瞬間閃過宴會那晚玻璃劃破皮膚的劇痛,閃過霍沉舟抱著白知薇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眼眶又控製不住地熱了起來。
原來有些傷害,真的會留下這樣清晰的印記。
恰在此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顧承澤探進頭來。
“好了嗎?我讓阿姨燉了……”
他的聲音在看到沈月盯著傷口發呆時陡然停住,隨即快步走進來,拿起床頭櫃上的藥膏。
“我讓醫生開了進口的祛疤藥膏,效果很好,每天塗三次,堅持三個月,疤痕會淡很多的。”
說完他便擰開藥膏蓋子,用指尖沾了一點白色的膏體,幫沈月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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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垂眸看著他專注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鼻梁高挺,薄唇緊抿著,神情比處理上億的合同還要認真幾分。
他的動作很輕,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的縫合處,將藥膏均勻地塗抹在周圍的皮膚上,力道輕柔得像在嗬護易碎的珍寶。
“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