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準攻城槌的撞頭!火箭準備!”鄧艾在城頭奔走指揮,聲音嘶啞。守軍士卒冒著箭雨,將浸滿火油的布團點燃,用弓弩射向那些緩慢而堅定的攻城槌。
魏延則負責應對試圖攀城的敵軍。他親臨一線,手持長刀,如同猛虎般巡視著城牆。一旦有魏軍借助雲梯冒頭,他便如閃電般撲上,刀光閃過,必有人頭或殘肢落下,血濺城牆。他渾身浴血,狀若瘋魔,極大地鼓舞了身邊士卒的士氣。
“殺!讓這些魏狗知曉我江東兒郎的厲害!”魏延的怒吼聲壓過了戰場的喧囂。
關羽坐鎮城樓中心,冷靜地觀察著整個戰局。他注意到魏軍此次攻擊,雖然聲勢不小,但主力並未全力壓上,更像是一種消耗和試探。
“文章不可過於突前!”關羽下令,“敵軍意在消耗,勿要中了誘敵之計!各部依城固守,節省箭矢,滾木礌石待其近前再放!”
他的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狂躁的魏延雖然殺得性起,但對關羽的將令卻不敢違背,隻得壓住性子,指揮士卒更有條理地防禦。
戰鬥從午後持續到黃昏,魏軍在城下留下了數百具屍體和數架燃燒的攻城槌,再次無功而返。但城頭的守軍也付出了代價,傷亡百餘人,箭矢消耗巨大。
看著魏軍如潮水般退去,城頭守軍都鬆了口氣,隨即被疲憊淹沒。關羽走下城樓,親自巡視傷兵營,查看損失。
“君侯,”鄧艾跟在他身後,低聲道,“箭矢…恐難支撐半月。若魏軍持續如此強度的騷擾…”
關羽望著西方最後一抹殘陽,映照著血色城牆,沉聲道:“文聘將軍處,還能送來多少?”
“下次補給,最快也需五日後,且運量…恐怕不及此次。”鄧艾語氣沉重。
關羽沉默片刻,緩緩道:“傳令工匠營,搜集一切可用之材,日夜趕製。另,從即日起,收繳城內所有民間弓箭,登記在冊,戰後加倍補償。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
“諾!”鄧艾領命,知道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許都,魏王府。
曹丕看著來自東關前線的戰報,眉頭微蹙。戰報上詳細描述了東關守軍的頑強,以及己方攻堅的困難和損失。
“滿寵、張遼皆言,東關城堅,關羽善守,急切難下。長期圍困,雖可耗其物資,然我大軍久頓於堅城之下,錢糧損耗亦是巨大。”曹丕將戰報遞給下首的司馬懿,“仲達,你之前所言流言之事,進展如何?可能速見成效?”
司馬懿恭敬接過,並未細看,從容答道:“大王,流言如毒,需時間滲透發酵,亂其心誌,非立竿見影之策。然臣相信,此刻江東內部,陳暮與其將領之間,已因此生出嫌隙之芽。即便陳暮能暫時壓製,猜疑之種既已播下,稍遇風雨,便可破土而出。”
他頓了頓,繼續道:“至於東關戰事,關羽雖勇,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其物資日漸匱乏,軍心士氣終有衰竭之時。大王可命前線繼續施壓,不斷消耗,同時廣布疑兵,佯攻曆陽、濡須等地,使其不能全力支援東關。待其疲敝至極點,一舉可克。此外,交州方麵,既已埋下釘子,亦可適時再添一把火,令其首尾難顧。”
曹丕手指敲著王座扶手,沉吟道:“劉備那邊呢?諸葛亮可有動靜?”
“據報,諸葛亮忙於穩定蜀中內政,調配糧草支援五丈原曹真將軍對麵之劉備大營,暫無暇東顧。且其與江東因關羽之事,嫌隙已深,短期內不會插手我等於東關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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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好!那就繼續給孤困死關羽!孤倒要看看,他陳明遠能撐到幾時!還有,那散播流言之事,給孤加大力度!不僅要讓江東軍民聽聞,最好能‘不經意’地,傳到那趙雲、黃忠的耳朵裡去!”
“臣,遵旨。”司馬懿躬身,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夜幕下的荊南都督府,安靜而祥和。陳砥在燈下認真記錄著今日所學——石鎖練力的要領,桓先生所講的漕運瓶頸與靈渠舊事,以及趙雲關於“長遠與現實”的教誨。
他擱下筆,輕輕吹乾墨跡,看著自己日漸工整有力的字跡,心中有種充實的滿足感。在這裡,他接觸到的不再是深宮高牆內的繁文縟節,而是實實在在的軍政事務、民生經濟。他看到了父親治下疆域的廣闊與複雜,也體會到了維持這份基業的艱難。
他知道建業有流言針對自己,更知道這流言背後是曹魏險惡的用心。但身處趙雲羽翼之下,感受到的是絕對的安心與毫無保留的教導。這份信任,沉甸甸的,讓他更加堅定了努力學習的決心。
與此同時,趙雲也在自己的書房內,再次閱讀了徐庶的密信。信中將陳暮的決斷、對流言的定性與應對之策詳細說明。
“主公明見萬裡,信任不疑。”趙雲心中感慨。他深知,為主君者,麵對如此惡毒的離間,能如此迅速定策,並毫不遲疑地信任外將,是何等不易。這更堅定了他護衛、教導好陳砥的決心。
他走到窗前,望著荊南的夜空。星子疏朗,月色朦朧。東關的戰火,建業的暗流,許都的陰謀,似乎都離此很遠,但又與這片土地的命運息息相關。
潛龍仍在淵,但爪牙漸利,鱗甲日豐。而守護著潛龍的他,以及遠在建業運籌帷幄的主公,都需要在這紛亂的棋局中,小心翼翼地撥開迷霧,應對來自四麵八方的明槍暗箭。
希望的微光在荊南悄然生長,而籠罩江東的暗影,也並未散去,仍在悄然蔓延。未來的路,注定充滿荊棘與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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