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眼中精光大盛:“妙!如此一來,無論關羽是死是活,江東內部,將永無寧日!劉備那邊,聽聞此等消息,又豈能坐視?”
“大王聖明。”司馬懿低頭,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此乃陽謀,江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待其內部生亂,或與西蜀衝突一起,便是我大軍南下,一舉平定江東之時!”
“驚蟄”的毒牙,在暗處悄然露出,瞄準了江東最脆弱的關節。
周倉接到建業密令,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即點齊一隊親信,押運著一批箭矢藥材,自濡須塢登船,順流而下,直赴東關。
一路上,周倉心緒不寧。他絕不相信關羽會輕易病倒,更不願相信那些惡毒的流言。但建業方麵的擔憂不無道理,值此多事之秋,任何關乎關羽的變故,都可能引發滔天巨浪。
船隊抵達東關水寨,文聘早已接到消息,親自在水門迎接。兩人見麵,也來不及寒暄。
“周將軍,關將軍他…”文聘麵色凝重。
“文都督,某奉主公之命前來,必須立刻見到關將軍!”周倉語氣急切。
文聘點頭:“關將軍目前居於城內將軍府‘靜養’,魏、鄧二位將軍輪流值守。我引你前去。”
進入東關城內,氣氛明顯與往日不同。雖依舊戒備森嚴,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和不安。士卒們見到周倉,眼神中都帶著一絲探尋和憂慮。
來到將軍府,魏延與鄧艾聞訊迎出。魏延依舊是那副桀驁模樣,但眉宇間也多了幾分沉重。鄧艾則顯得更加沉穩,隻是眼神深處帶著疲憊。
“周將軍來得正好!”魏延大聲道,“君侯他…唉,你進去看看便知!”
周倉心中咯噔一下,不再多言,大步走入內堂。
內堂藥氣濃鬱,關羽臥於榻上,麵色確有些蒼白,精神不濟,見到周倉,掙紮欲起,卻被周倉快步上前按住。
“將軍!你…你這是…”周倉聲音哽咽,虎目含淚。眼前的關羽,雖依舊威嚴,但那眉宇間的倦色和微微急促的喘息,是做不得假的。這絕非簡單的“詐傷”!
關羽擺了擺手,聲音有些沙啞:“元福…不必擔憂。些許舊傷,累及…咳咳…累及心神,將養些時日便好。軍中事務,已交予文長、士載,你可放心。”
周倉仔細查看關羽氣色,又詢問了隨軍醫官,確認關羽確是舊傷複發,加之年事已高,久困孤城,心力交瘁所致,雖無性命之憂,但也絕非短期內可以康複。
探明實情,周倉心中稍安,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憂慮。將軍真病,那外間流言…他不敢想象。
他留在府中陪伴關羽半日,仔細囑咐醫官用心診治,方才辭出,準備立即將實情回報建業。然而,他並未注意到,將軍府外,幾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正密切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周倉尚未離開東關,關於他“緊急探視關羽”、“神色沉重”、“關羽病勢恐比外界所知更為嚴重”的消息,就已經如同長了翅膀般,通過各種隱秘渠道,迅速傳揚開來。
消息首先在江北軍中引起波動,隨即如同漣漪般擴散至荊南、江東,甚至向著益州方向蔓延。
在荊南,一些原本就對關羽心存忌憚或與西蜀有千絲萬縷聯係的士族,開始暗中串聯,竊竊私語。流言變得更加具體和惡毒,直指陳暮鳥儘弓藏,甚至暗示魏延、鄧艾已有不臣之心。
江陵都督府內,趙雲接連收到各地駐軍和暗衛的彙報,眉頭越鎖越緊。他知道,這是“驚蟄”的毒風開始吹拂了。
“將軍,我們是否要出麵辟謠?”陳砥也感受到了這股暗流,詢問道。
“辟謠?”趙雲搖頭,“此時越是辟謠,越顯心虛。流言如毒,已入腠理,非言語可解。唯有以事實與行動,方能破之。眼下關鍵,在於東關能否穩住,在於主公如何決斷。”
他看向陳砥,語氣深沉:“公子,這便是亂世。真相往往被迷霧籠罩,人心易為流言所惑。你需記住,日後執掌權柄,麵對此等局麵,首要者,自身虛定。其次,需握有足以扭轉乾坤的力量。最後,需有洞悉迷霧、直指本質的智慧。”
陳砥重重頷首,將這番話刻入心底。
就在荊襄之地因關羽病情而暗流洶湧之際,一隊打著蜀漢旗號、自稱奉漢中王之命前來“探病”的使者,已悄然抵達了宜都郡邊境,請求入境。
真正的風波,即將登陸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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