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的深秋,天高雲澹,漢水碧透。一場盛大的典禮,正在修葺一新的原魏國荊州都督府,如今的吳公國荊州牧府前舉行。
府前廣場之上,旌旗招展,甲士林立。以趙雲為首,黃忠、陳砥、蘇飛、霍峻、輔匡、傅肜等荊北諸將,以及新附的申耽、申儀、呂常等降將,皆身著莊嚴禮服,按品階肅立。廣場外圍,則是聞訊而來的襄陽官吏、士紳代表以及眾多翹首以盼的百姓。
一名身著朱衣、手持節杖的朝廷使者,立於高階之上,麵對眾人,朗聲宣讀由吳公陳暮簽署、尚書台用印的詔書:
“製曰:谘爾使持節、都督荊南諸軍事、江陵督趙雲,忠勇性成,韜略世罕……今克定荊北,廓清漢水,功蓋當代,勳著旗常……特晉封趙雲為荊州牧,假節鉞,都督荊州全境)諸軍事,封襄陽縣侯,食邑三千戶!”
“老將軍黃忠,猛鷙冠世,屢建奇功……晉為鎮西將軍,仍領西城督,封關內侯,增邑千戶!”
詔書聲音洪亮,每念到一人,便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與羨慕的低語。蘇飛、霍峻、輔匡、傅肜等皆有擢升封賞,自不待言。
當念到陳砥時,使者的聲音似乎也提高了幾分:
“偏將軍、西城督、襄陽安撫副使陳砥,英果早慧,臨機決斷,守西城於危難,參讚畫於帷幄,安民撫眾,屢獻良策……著即晉為翊軍將軍,領襄陽太守,仍兼西城督,賜金百斤,帛千匹!”
翊軍將軍,位次四方將軍,已是高級武職!更兼任新得之地的核心大郡襄陽的太守!這意味著,年僅十五歲的陳砥,已成為名副其實的鎮守一方的大員,地位僅在趙雲、黃忠等寥寥數人之下。廣場上無數道目光聚焦在這位年輕得過分的將軍身上,有驚歎,有欽佩,亦有複雜的審視。
陳砥麵色沉靜,出列,躬身,行禮,接過那代表權力與責任的印綬和詔書,動作沉穩,不見絲毫驕矜。他知道,這不僅僅是榮耀,更是沉甸甸的擔子。
最後,使者亦宣讀了對於申耽、申儀、呂常等人的正式任命,皆依此前承諾,各有封賞,以示吳公國用人不疑。申耽等人心中最後一塊石頭落地,麵露感激,紛紛拜謝。
冊封儀式結束,荊州新的權力格局,就此確立。
典禮之後,新任荊州牧趙雲,於牧府大堂召集第一次軍政會議。
趙雲高坐主位,雖晉位州牧,威儀更重,但神色依舊平和。左下首是鎮西將軍黃忠,右下首便是新任翊軍將軍、襄陽太守陳砥。其餘文武分列兩旁,濟濟一堂,氣象一新。
“蒙吳公信重,委以荊州重任。然荊北新定,百業待興,強敵環伺,我等肩頭擔子,絲毫不輕。”趙雲開門見山,目光掃過眾人,“前番所議‘鞏固荊北,經略江淮’之策,吳公與建業諸公已準。今日之議,便是如何具體施行。”
他首先看向陳砥:“叔至陳砥表字,古人男子二十弱冠取字,此處因劇情需要,假設陳暮已提前為其取字‘叔至’,取‘砥柱中流,至於安定’之意),你既為襄陽太守,首善之區,安民興政,乃當務之急。你有何具體方略?”
陳砥早有準備,起身拱手道:“回稟州牧。襄陽之治,首要在於安民、興農、通商。其一,繼續推行此前安置流民、降卒屯田之策,劃定永業田,輕徭薄賦,令其安心生產。其二,疏通襄陽至江陵、西城乃至江東的水陸商路,降低關稅,招徠商賈,使荊北物產得以流通,彙聚財富。其三,整修水利,尤其是襄樊段漢水堤防,保障農耕。其四,於襄陽設立官學,選拔新附之地聰穎子弟入學,教化人心,培養吏才。”
他頓了頓,補充道:“此外,降將申耽、呂常等部,整編後亦需妥善安置,或駐防要地,或參與屯墾,需使其各得其所,不生怨望。”
趙雲微微頷首,眼中露出滿意之色。陳砥所慮,已相當周全。
黃忠接著道:“軍事上,西城、房陵、魏興一線,由老夫坐鎮,保準萬無一失。江陵乃根本,霍峻的水軍需進一步加強,控製整個荊江水域。至於北麵……”他看向趙雲。
趙雲接口道:“北麵,以防守為主。於鄧縣、樊城增築城防,多設烽燧,廣布斥候。張合新敗,魏軍短期內無力南下,但我等亦不可鬆懈。同時,需與江北陸伯言都督保持密切聯係,東西呼應。”
眾將紛紛領命,各抒己見,完善細節。一場會議,將荊北未來的軍政大略梳理得清晰明了。陳砥在其中雖年紀最輕,但其建言每每切中要害,思路清晰,已無人再因年齡而輕視於他。
就在襄陽城忙於權力交接和百廢俱興的建設之時,幾縷不易察覺的暗影,也悄然混入了這座煥發新生的城市。
城南新設的流民登記處,人頭攢動。一名穿著普通百姓布衣、麵色蠟黃的中年男子,低著頭,隨著隊伍緩慢前行。他手掌虎口處的老繭,以及偶爾抬眼時那銳利如鷹隼的眼神,卻與周圍真正麵黃肌瘦的流民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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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登記時,他操著一口略帶河北口音的官話,自稱來自南陽,因戰亂南逃。負責登記的小吏並未過多懷疑,如今荊北各地口音混雜,實屬平常。男子順利拿到了代表合法居留的木牒,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與此同時,城西一家新開業的、由江東商人經營的貨棧後院,幾名夥計打扮的精壯漢子,正圍著一幅簡陋的襄陽城防圖低聲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