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那方與世隔絕的驛館套間裡,仿佛失去了原有的刻度,隻剩下日夜交替的光影,以及……無休無止的糾纏。
自那日為蕭沉上藥,得到那片令人心冷的抗拒之後,某種東西在我體內徹底失控了。不是之前那種暴戾的、想要毀滅一切的魔火,而是一種更深沉的、近乎絕望的占有欲。
我像是要將兩世求而不得的惶恐,將他逃離帶來的創傷,以及那無聲拒絕帶來的刺痛,統統通過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烙印在他身上,也填補我自己內心那個巨大的、仿佛永遠無法填滿的空洞。
好在最後他應允了我。
我們幾乎沒有出門。
所有必要的食物、清水、傷藥,都由那四個被勒令不得入內的男侍,沉默而準時地送到門口。
然後,這方空間,便徹底成為了隻屬於我和他的領地。
我近乎偏執地、反複地占有他。
不再局限於那張床榻。客廳冰冷的石地,鋪著絨毯的角落,堅硬的餐桌邊緣,甚至……那張對著海灣的窗台。
我尤其喜歡那個位置。
巨大的窗戶敞開著,帶著鹹濕水汽的海風毫無阻礙地吹入,拂動我們糾纏著的汗濕的發絲。窗外是無垠的、變幻莫測的大海,時而碧波萬頃,時而烏雲壓頂,驚濤拍岸。在那極致的愉悅與掌控感席卷而來的瞬間,抬眼便是天高海闊,仿佛整個世界的喧囂與束縛都被隔絕在外,隻剩下我和他,在這欲望的潮汐中沉浮,如同兩株緊緊纏繞、汲取彼此生命力的藤蔓。
他的身體,從最初的僵硬、隱忍,甚至偶爾還會流露出本能的、細微的抗拒,到後來,漸漸變得……順從,甚至開始有了生澀而真實的回應。
那些猙獰的鞭痕和灼傷,在我的靈力與藥物的滋養下,以驚人的速度愈合,隻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跡。新生的皮膚細膩敏感,每一次觸碰,都會引來他一陣難以自抑的戰栗。
我迷戀這種戰栗。
迷戀他因我而失控的模樣。
迷戀他情動時,那雙總是沉澱著太多複雜情緒的眼睛裡,隻剩下迷離水光,隻會無助地望著我的瞬間。
我幾乎是用一種近乎掠奪的方式,索求著他的一切。仿佛隻有通過這種緊密到負.距離的接觸,才能確認他的存在,才能暫時驅散那盤踞在心底、害怕他再次消失的恐懼。
偶爾,在開門取食盒的短暫瞬間,我能聽到外麵隱約傳來的、那些男侍們壓低的議論。
“……主人……當真……厲害……”
“是啊……這都快一個月了吧?幾乎沒停過……”
“難怪……要尋那樣高大健壯的爐鼎……若是我等……怕是早就……”
“你們說……那位……會不會被……用死啊?我聽說有些爐鼎,就是這樣被徹底采補殆儘……”
“噓!彆胡說!不過……看這架勢,難道真要等到……才會結束嗎?”
他們的議論帶著驚懼、好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對蕭沉命運的揣測。用死?采補殆儘?我心中冷笑,卻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莫名的煩躁。我是在采補他嗎?不,我從未運轉過任何采補功法。我隻是……停不下來。
這種近乎瘋狂的、不分場合的索求,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和一絲隱約的不安。但我無法停止。仿佛隻有在他身體的溫度裡,在他或壓抑或失控的喘.息裡,我才能找到一絲真實感和……安全感。
直到快一個月後的某一天。
又一次在那扇麵海的窗前,浪潮聲與我們急促的呼吸交織。風將他汗濕的黑發吹拂到我的臉上,帶著海鹽與情.欲的氣息。
一切平息後,我依舊從背後擁著他,臉頰貼在他光滑而微濕的脊背上,感受著他逐漸平複的心跳。窗外,夕陽將海麵染成一片瑰麗的橙紅,美得驚心動魄。
一種巨大的、混雜著滿足與空虛的情緒,再次籠罩了我。
寂靜中,那個盤旋在我心底一個月、甚至更久的問題,又一次不受控製地、帶著一絲連我自己都厭惡的脆弱,滑出了唇畔:
“我愛你,蕭沉……”我的聲音因為之前的激情而沙啞,帶著事後的慵懶,卻依舊清晰,“……你愛我嗎?”
問出口的瞬間,我就後悔了。我幾乎能預見到那片令人難堪的沉默再次降臨。
然而,這一次……
我感覺到懷裡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
他沒有立刻回頭,沉默了片刻,就在我以為曆史將要重演時,他開口了,聲音同樣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的思索:
“我……真的失憶了。”
我的心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