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霸刀山莊依舊熱鬨,從飯局歸來的吳升夫妻所在的獨院內,燈火早已熄滅。
房間內。
夫妻都沒有入睡,皆是盤膝坐於床榻之上修煉。
吳升呼吸綿長均勻。
他的意識沉入體內,正在腦海中不斷推演、解析著那部得自蓬萊仙島的三品功法《天罡鎏金針》。
隨著圓滿的三品內功數量突破百部大關,吳升對於高品階功法的理解力與感悟力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以往看來晦澀艱深、運轉路線詭奇複雜的《天罡鎏金針》,此刻在他眼中,許多關竅之處竟有種豁然開朗之感。
不同內功心法之間的共通性與差異性,如同無數條清晰的脈絡,幫助他更快地把握住這門針法的核心要義。
這門功法對於尋常武者而言,或許窮儘數年苦功也難窺門徑。
但對於已將武道基礎夯實到匪夷所思境地的吳升而言,其難度已被大幅降低。
一夜無話,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細微蟲鳴,而當天邊泛起第一抹魚肚白時。
【天罡鎏金針入門0300萬)】
一夜,入門!
“300萬熟練度才能圓滿……”吳升心中默念。
這個數字相當驚人。
作為對比,頂尖功法《萬劍歸宗》的四品卷,每個大境界提升所需的熟練度約為100萬。
而這《天罡鎏金針》需求達到了其三倍之多,足見其品階之高、修煉難度之大,以及潛力之深厚。
不過,吳升並未感到壓力。
他查看了一下自身積累的通用熟練度,尚有餘裕。
粗略估算,再積攢數日,便足夠將這門針法直接推至圓滿境界。
且,不著急。
主要原因在於,手頭暫時沒有足夠的三品寶藥用於輔助修煉。
下一次的集中閉關修煉,預計安排在五月底或六月初。
屆時再將《天罡鎏金針》一舉修煉至圓滿,配合寶藥積攢,實力必將迎來一次顯著的飛躍。
而這日是五月十七日,清晨七點,距離神兵大會正式開幕的第一階段,還有三天時間。
霸刀山莊內務區域,一處較為清靜雅致的小院外,諸劉禹換上了一身較為得體的錦袍,臉上的紅腫已用藥物消去大半,若不細看已不明顯。
他站在院門外,神色平靜,看不出昨夜被父親嚴厲斥責的痕跡。
不多時,院門輕輕打開,一名少女走了出來。
她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身姿初綻,穿著一套霸刀山莊弟子常見的練功服,雖不華貴,卻勾勒出青春的線條。
她的容貌確實清麗,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尤其是一雙眼睛,大而明亮,隻是眼神顯得有些空洞和順從,缺乏這個年紀少女應有的靈動,她便是厲雅茗,已故天才弟子厲驚鴻的妹妹。
“諸師兄。”厲雅茗見到諸劉禹,立刻微微低頭,聲音輕柔地行禮,動作規矩得一絲不苟。
諸劉禹臉上露出一個堪稱溫和的笑容,語氣也放得平緩:“雅茗師妹,不必多禮。今日找你來,是有一事相托。”
厲雅茗抬起頭,目光安靜地看著諸劉禹,等待著他的吩咐。
“山莊來了一位貴客,乃是鎮玄司的吳升吳大人。”
諸劉禹說道,“吳大人才華出眾,是我霸刀山莊的貴賓。大會尚有幾日才正式開始,吳大人初來乍到,對山莊環境不熟。故而,想請雅茗師妹你這幾日,暫時作為吳大人的向導,陪同吳大人在山莊內遊覽一番,解答一些疑問,儘一儘地主之誼。不知師妹可否願意?”
他的話語聽起來十分正當,完全是一副安排同門接待貴客的公事公辦口吻,沒有流露出任何額外的暗示。
厲雅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點頭,聲音依舊輕柔:“雅茗聽從師兄安排。”
諸劉禹對她的反應很滿意,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身上的練功服上掃過,卻微微蹙眉:“不過,你這身衣服……去見貴客,略顯隨意了些。去換一套莊重些的衣裙吧。”
厲雅茗“哦”了一聲,轉身便回屋去換衣服。
片刻後,她換了一身淡紫色的襦裙出來,比之前的練功服多了幾分少女的柔美,但發型和妝容依舊素淨。
諸劉禹打量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不行,這身……還是差些意思。”
他見厲雅茗似乎有些無措,便笑著安慰道:“師妹不必緊張,隻是見貴客,衣著儀態需更加得體些才好。”
說完,他取出了一枚傳訊玉符,低聲說了幾句。
沒過多久,一位約莫四十歲上下、衣著樸素但舉止得體的婦人快步趕來,對著諸劉禹恭敬行禮:“諸少爺。”
諸劉禹對她吩咐道:“李嬤嬤,帶雅茗師妹去收拾一下,換身更合適的衣服,略施粉黛即可,要顯得大方得體,符合我霸刀山莊待客的儀製。”
“老身明白。”李嬤嬤應聲,然後對厲雅茗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雅茗小姐,請隨老身來。”
厲雅茗順從地跟著李嬤嬤進了旁邊一間專門用於梳妝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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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李嬤嬤一邊熟練地為厲雅茗挑選衣物、梳理發髻,一邊對著鏡中的少女溫和地說道:“雅茗小姐真是生得一副好模樣,瞧瞧這皮膚,這眉眼,稍作打扮,定然讓貴客眼前一亮。”
厲雅茗坐在鏡前,任由李嬤嬤擺布,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偶爾在李嬤嬤詢問“這樣可好?”時,會輕輕“嗯”一聲,或者點一下頭。
她的眼神始終有些遊離,仿佛這一切都與她關係不大。
約莫半個時辰後,房間門再次打開。
李嬤嬤攙扶著煥然一新的厲雅茗走了出來。
少女換上了一身水藍色的留仙裙,裙擺繡著精致的銀絲雲紋,既不失少女的清新,又透著一股宗門弟子應有的端莊。
發髻也重新梳過,戴上了幾件簡單的珠花,臉上施了薄薄的脂粉,掩蓋了少許稚氣,更凸顯出五官的精致。
整個人看起來明亮動人,卻又不會顯得過於豔俗。
諸劉禹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點了點頭,甚至難得地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不錯,這樣很好。大方得體,又不失我霸刀山莊的氣度。”
他心中清楚,厲雅茗的容貌雖屬上乘,但他同樣牢記父親的告誡,對於這種被宗門圈養起來、用於交際的女子,保持距離是最明智的選擇。
她們的價值在於其清白和可控,任何逾矩的靠近都是愚蠢的。
在霸刀山莊,類似厲雅茗這樣的弟子不在少數。
無論男女,若在幼年時展現出不錯的容貌胚子,便會被納入特殊的培養體係。
他們會被授予修煉功法,但更重要的,是學習各種禮儀、規矩、交際手段,其存在的意義,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在宗門需要時,作為維係關係、展示形象的工具。
宗門深諳此道,深知一個得體、漂亮的門麵在某些場合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請吧,雅茗師妹,我們這便去拜見吳大人。”諸劉禹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態度客氣而疏離。
厲雅茗輕輕點頭,邁著被嚴格教導過的、輕盈而規矩的步子,跟在諸劉禹身後半步的距離,朝著吳升居住的客院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李嬤嬤,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臉上並沒有什麼同情或憐憫的神色,反而有一種習以為常的平靜,甚至隱隱有一絲期待。
在她看來,若能借此機會被那位鎮玄司的大人物看中,對厲雅茗而言,或許是一條脫離宗門內部傾軋、改變命運的出路。
至於尊嚴與否,在這等宗門森嚴的規則下,生存和利益,遠比虛無縹緲的尊嚴來得實在。
人,不能這麼矯情,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
……
清晨的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柔和地灑在霸刀山莊的亭台樓閣之間。吳升和采言薇剛剛用過早膳,正在小院的石桌旁對坐飲茶,商議著今日的行程,院門外便傳來了清晰的叩門聲。
采言薇起身前去開門,門外站著兩人。
為首的正是昨日宴會風波的主角之一,霸刀山莊內務大長老之子諸劉禹。
他今日換上了一身藏青色繡銀紋的錦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混合著歉意與恭敬的笑容。
若非仔細觀察,幾乎看不出他左側臉頰上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的紅痕。
而在諸劉禹身後半步的位置,安靜地站著一位少女,正是厲雅茗。
采言薇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厲雅茗身上。
同為女子,且都是氣質偏清冷的類型,采言薇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顯著差異。
厲雅茗確實生得極好。
十四五歲的年紀,身量已經長開,穿著那身水藍色的留仙裙,裙擺的銀絲雲紋在晨光下泛著細微的光澤,襯得她肌膚愈發白皙。
五官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眉眼如畫,鼻梁挺翹,唇瓣是自然的櫻粉色。
她安靜地站在那裡,微微低著頭,雙手交疊置於身前,姿態無可挑剔,是一種被嚴格規訓過的、近乎模板化的柔順之美。
然而,采言薇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厲雅茗的眼睛上。
那是一雙很大、很漂亮的眸子,顏色是純淨的黑色,但其中卻缺乏神采。
裡麵沒有少女應有的好奇、靈動、羞澀或者任何鮮明的情緒,隻有一片空洞的順從,仿佛一潭不起波瀾的靜水,映不出外界的光彩,也透不出內心的波瀾。
就像是一件被精心雕琢、擦拭得光可鑒人,卻唯獨缺少了靈魂核心的藝術品。
反觀采言薇自己,她今日隻是一身簡單道袍,未施粉黛,青絲僅用一根玉簪鬆鬆挽起。
她的容貌無疑是更勝一籌的,清冷絕俗,眉宇間自帶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這是常年修煉蓬萊正宗心法蘊養出的獨特氣質。
她的安靜,是一種源於內心強大和專注的沉靜,眼神清澈而專注,看向人或物時,帶著一種修煉者特有的洞察力與平和,仿佛能映照出世間萬物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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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論容貌精致度,厲雅茗或許在細節上不遑多讓,但采言薇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仙韻,卻是前者無論如何也無法企及的。
或許等厲雅茗年滿十八,徹底長開,芳華最盛時,能在皮相上更接近幾分。
但那種內在氣質的差距,卻非歲月可以輕易彌補。
“采仙子,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