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繼室內彌漫著一股焦糊味。林墨迅速找到主控台的數據接口，從裝甲臂鎧上引出一根特製的、帶有簡易能量隔離層的線纜。
“連接建立！正在下載緩存數據……見鬼，這東西在反向侵蝕我的係統！”莉娜在頻道裡驚呼，“我需要手動操作幾個防火牆協議……搞定！數據流獲取！正在解析……”
幾秒鐘的時間，卻仿佛無比漫長。門外，那片流動的“鏽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蠕動的速度微微加快，幾條“觸手”般的突起向著中繼室的方向試探性地延伸了一小段距離，引得張猛和隊員們一陣緊張，手指扣在扳機上，幾乎要按下去。
“解析完成！是一段殘缺的緊急日誌！”莉娜的聲音帶著興奮，“日誌顯示，前哨在完全失聯前，正在分析一種從星雲深處飄來的、被稱為‘虛空蜉蝣’的微觀共生體樣本。最初認為它們無害，甚至可能用於信息存儲，但後來……它們發生了‘信息暴走’，開始吞噬一切有序結構，並呈現出……集群意識！”
“集群意識？”林墨皺眉。
“對！日誌裡提到，它們會響應‘呼喚’……尤其是對‘知識’和‘信息’的強烈渴望和……‘恐懼’！它們會被強烈的情緒波動吸引！最後一條記錄是……‘不要思考！不要恐懼！它們……在夢裡……’”
話音未落——
“嗡……”
一陣極其細微，卻直刺靈魂深處的嗡鳴聲，毫無征兆地響起。這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意識層麵，如同無數細小的蟲豸在腦海中爬行、啃噬。
幾乎同時，通道前後，那些原本相對“安靜”的暗色覆蓋物，以及拐角處那流動的、厚重的“鏽蝕”，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猛地活躍起來！它們開始劇烈地蠕動、增殖，顏色變得更加深邃，並且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向著突擊隊所在的位置，緩緩地、但卻無可阻擋地蔓延、合圍而來！
“他媽的！它們醒了！”張猛怒吼，爆彈槍已經對準了最近的一片“鏽蝕”潮。
“冷靜！”林墨大喝，強壓下心中因那詭異嗡鳴和眼前景象升起的一絲寒意，“不要開火！也不要產生強烈的恐懼情緒！它們會被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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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靈魂中的【混沌星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竭力維持著內心的“平衡”，對抗著那無孔不入的、引誘人陷入恐慌的詭異嗡鳴。他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尋找著突破口。
就在這時，蘇婉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急迫：“林墨，分析完成。覆蓋物的能量流動存在一個極短暫的周期性波動，在波穀時，其活性和防禦性會降至最低。另外，檢測到幸存者信號源內部，散發出一種極其微弱的、與‘鏽蝕’核心頻率相斥的諧振波，可能是某種防護裝置。路徑計算……你們左手邊，有一條通風管道，雖然狹窄，但直通避難所，且‘鏽蝕’覆蓋較淺。波動周期……十秒後進入下一個波穀，持續時間約三點五秒！”
絕境中的一線生機！
“所有人！跟我來！進通風管道！”林墨沒有絲毫猶豫，立刻下令。
隊員們反應迅速，立刻衝向左側那個被部分鏽蝕覆蓋的通風口。張猛一拳砸開已經脆化的格柵，率先鑽了進去。林墨斷後，看著那如同活物般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散發著死亡與腐朽氣息的“鏽蝕”潮水，深吸一口氣。
“莉娜，計算波穀精確時間！”
“三、二、一……就是現在！”
在莉娜倒計時結束的瞬間，林墨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般滑入通風管道。幾乎在他進入的同時，粘稠的、黑暗的“鏽蝕”物質如同巨浪，拍打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將整個通道徹底淹沒。
管道內一片漆黑，充滿了灰塵和鏽蝕的碎屑。隊員們隻能依靠頭盔燈光和裝甲的助力係統，在狹窄的空間內艱難爬行。身後，那令人牙酸的、物質被侵蝕消解的聲音不絕於耳，仿佛死神的腳步聲緊追不舍。
爬行了不知道多久，領頭的張猛終於看到了出口——一個同樣被鏽蝕覆蓋，但似乎被從內部加固過的格柵。格柵後麵，隱約透出一點微弱的光芒。
“到了！就是這裡！”張猛低吼著，開始用切割器處理格柵。
很快，格柵被卸下。隊員們依次跳出通風管道，落入一個相對寬敞的空間。這裡似乎是一個緊急避難所，牆壁上應急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照出幾個蜷縮在角落的身影，以及散落在地上的補給箱。
而在避難所中央，一個穿著研究員白大褂、渾身臟汙、臉色慘白如紙的年輕女子，正背對著他們，跪坐在一個不斷閃爍著警告紅光的主控台前。她的雙手飛快地在虛擬鍵盤上操作著，身邊擺放著幾個閃爍著微弱藍光的、造型奇特的儀器，正是這些儀器，散發出與“鏽蝕”相斥的諧振波，勉強守護著這最後一片淨土。
那微弱的、斷斷續續的生命信號，正是從她身上傳來。
似乎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女子的操作猛地一停。她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仿佛脖頸會折斷的僵硬，一點一點地轉過頭來。
當她的臉完全轉過來，暴露在應急燈昏黃的光線下時，所有突擊隊員，包括林墨，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直衝頭頂。
那是一張年輕卻寫滿疲憊與恐懼的臉，雙眼因長時間缺乏睡眠而布滿血絲。但最讓人心驚的是她的眼神——那是一種極致的恐懼、絕望，以及一種……近乎瘋狂的、歇斯底裡的警惕。她的嘴唇乾裂，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發不出聲音。
然後，她用一種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擠出了一句話，這句話讓所有人心頭巨震：
“你們……是真實的嗎？還是……它們……編織的……又一個……騙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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