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信息流如同淬毒的冰錐，沿著靈魂感知的通道狠狠刺向林墨的意識核心！那不是攻擊性的能量，而是純粹的信息汙染——無數扭曲、混亂、充滿絕望與瘋狂的畫麵和嘶吼，試圖直接汙染他的思維！
千鈞一發之際，林墨靈魂深處那枚與“搖籃”烙印融合的“基石”猛然一震！溫潤而堅定的光芒自內而外綻放，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那些瘋狂的畫麵撞在屏障上，如同雪片撞上烙鐵，發出無聲的“嗤嗤”聲響，迅速消融、蒸發。屏障上浮現出與“規則基岩”同源的古老紋路，那是“搖籃”文明對“存在”與“秩序”最根本的定義力量，天然克製這種混亂的信息汙染。
整個過程在電光石火間發生。在外人看來，林墨隻是腳步微微一頓，眼神瞬間失焦後又迅速恢複清明。隻有他額角滲出的一層細密冷汗，暴露了剛才的凶險。
“老大？！”張猛第一時間察覺到林墨的異樣，猛地轉身，魁梧的身軀如同鐵塔般擋在林墨與那個攤位之間，右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槍柄上，眼神凶厲地瞪向那個抬起頭的無麵金屬人。
伊芙琳則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突然爆發又迅速消弭的惡意信息洪流，以及林墨靈魂瞬間的劇烈波動和成功抵禦後散發出的、更加穩固厚重的氣息。
攤位後的無麵者似乎對林墨能如此迅速、如此徹底地化解攻擊感到一絲意外。金屬麵具上那個紅色的光點閃爍了幾下，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靜靜地“注視”著。
交易區的喧囂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周圍注意到這邊異樣的人群迅速散開，空出了一小片區域，各種目光——好奇、警惕、幸災樂禍——投了過來。遠處，維持秩序的星靈旅者巡邏艇似乎也注意到了這裡的能量異常，正在調整方向。
“你是什麼東西？”張猛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敢在這裡耍陰招？”
無麵者沒有回答。它隻是緩緩抬起一隻覆蓋著同樣金屬材質的手，指了指攤位上那個引發事端的齒輪零件，然後又指向林墨，最後，將手指豎起，放在它那光滑麵具的“嘴部”位置——一個近乎挑釁的“噓”的動作。
做完這個動作，它猛地一揮手，攤位上的幾件物品連同那塊破布瞬間被收起。無麵者矮小的身形向後一縮，如同融入陰影般，以驚人的速度向後方的巷道退去！
“想跑？！”張猛怒喝一聲，拔腿欲追。
“彆追！”林墨一把按住張猛的肩膀，聲音帶著一絲壓抑後的沙啞，“小心還有陷阱。而且……這裡不是我們的地盤。”
幾乎同時，一艘星靈旅者巡邏艇降落在附近，幾名穿著製式護甲的星靈旅者士兵快步走來，為首的正是一臉嚴肅的凱拉·光羽。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檢測到異常的精神汙染波動和能量擾動。”凱拉的目光快速掃過林墨三人，又看向無麵者消失的巷道，豎紋光芒閃爍，“是你們遇到了襲擊？”
林墨簡略地將情況說明，隱去了自己靈魂感知的具體細節，隻說是發現那個齒輪零件有古怪，試圖探查時遭到內部隱藏的信息流反噬。
凱拉仔細聆聽著，當聽到“無麵金屬麵具”、“紅色光點”、“針對性信息汙染”這些描述時，她珍珠母貝般的麵龐上，那條豎紋明顯皺縮了一下，顯得異常凝重。
“是‘淨除者’……”凱拉的聲音通過精神感應傳來，帶著明顯的厭惡和一絲忌憚，“一幫自稱要‘淨化’所有非純粹秩序與生命的怪胎和偏執狂。他們通常隱藏在陰影裡，很少這麼公然露麵並使用陷阱……除非，他們有非常明確的目標。”
她的“目光”落回林墨身上：“林墨指揮官，你們發現的那個齒輪零件，有什麼特彆嗎？‘淨除者’不會無緣無故設下這種針對性的陷阱。”
林墨沉吟了一下，決定透露部分信息：“那個零件上，有一個非常古老的標記，與我了解到的某個失落文明的網絡符號相似。我懷疑它可能是一件……‘園丁’網絡的遺物。”
“園丁網絡？！”凱拉和其他幾名星靈旅者士兵明顯震動了一下。凱拉立刻道：“此事關係重大。我需要立刻向塔林接引員和長老報告。另外，為了你們的安全，請立刻返回碼頭區。‘淨除者’一旦盯上目標，不會輕易放棄。他們的手段……很詭異，防不勝防。”
在凱拉和巡邏隊的護送下，林墨三人迅速離開了交易區，返回希望號碼頭。一路上，凱拉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並告知他們，會立刻增派巡邏力量在碼頭附近。
回到希望號，莉娜和蘇婉早已通過艦橋監控看到了部分情況，焦急地等在外麵。
“怎麼回事？我聽巡邏隊頻道裡說什麼‘淨除者’、‘襲擊’？”莉娜圍著林墨上下打量，“老大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靈魂層麵呢？”
“我沒事。”林墨擺擺手，將經過更詳細地說了一遍，尤其是關於齒輪零件上的“園丁”符號和遭遇的信息汙染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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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除者’……數據庫中有零星記載。”蘇婉調出資料，“一個極端排他的秘密組織，成員構成複雜，理念偏激，認為當前宇宙的混亂源於‘變數’過多和‘非標準生命形態’的泛濫，主張回歸某種他們臆想中的‘純淨初始狀態’。他們敵視包括星靈旅者、‘搖籃’繼承者在內的許多勢力，但通常行事隱秘。這次公然針對指揮官你，很不尋常。”
“他們怎麼知道老大能認出那個符號？還專門設下陷阱？”張猛不解，“難道我們一來就被他們盯上了？還是說……城邦裡有他們的眼線，而且級彆不低，能知道我們和星靈旅者達成的任務協議？”他看向了凱拉。
凱拉有些窘迫，但還是坦然道：“不排除這種可能。‘漂流之城’人員複雜，管理委員會也無法完全監控所有角落。‘淨除者’滲透進來是有可能的。但更重要的是……”
她頓了頓，看向林墨：“您認出了‘園丁’網絡的符號。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度敏感的信息。根據我們傳承的知識，‘園丁’網絡的崩潰是上古大災變的關鍵節點，其遺產和秘密牽涉極廣。‘淨除者’或許也在追尋與‘園丁’相關的線索，但目的可能與你們截然相反。他們設下陷阱，可能既是為了測試您的‘成色’，也是為了……警告，或者乾擾。”
“乾擾我們參與信標探查任務？”林墨立刻抓住了關鍵。
凱拉點了點頭：“很有可能。城邦深處的信標，其技術根源與‘搖籃’和更早的‘園丁’網絡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你們作為‘鑰匙’持有者和‘搖籃’繼承者，是穩定信標的最佳人選。‘淨除者’或許不希望信標被穩定，甚至可能想利用信標的異常做些什麼。”
情況變得越發複雜。本以為隻是簡單的修複與任務交換，卻牽扯出了隱藏在城邦陰影中的極端組織，而目標直指他們即將探查的古老信標。
就在這時，塔林·瑟蘭的通訊請求接入。
“林墨指揮官，凱拉已經向我彙報了情況。”塔林的精神感應直接傳來，比平時更加嚴肅，“‘淨除者’的出現，讓情況發生了變化。長老希望將信標探查任務的時間……提前。”
“提前？提前到什麼時候？”林墨問。
“明天。”塔林的聲音不容置疑，“夜長夢多。‘淨除者’已經行動，他們不會隻有這一次試探。我們必須在他們可能造成更大破壞或引發其他變故之前，先弄清楚信標核心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的艦船修複進度如何？能否派出精銳小隊？”
林墨看向莉娜。
莉娜咬了咬牙：“引擎和基礎護盾勉強能用，但主動力核心的穩定性……如果隻是短時間、低強度的行動，配合外骨骼和便攜設備，應該可以支撐一支小隊往返。但風險很高！”
塔林顯然也明白：“我們會提供最好的內部環境防護裝備和應急支援。任務的核心在於診斷和穩定，並非戰鬥。如果發現不可控風險，允許立即撤離。這是長老的承諾。”
林墨與蘇婉、張猛等人快速交換了眼神。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拖延下去，隻會讓暗處的敵人有更多準備時間。
“我們接受。”林墨沉聲道，“請告知具體集合時間、地點和行動方案。”
“很好。詳細計劃稍後發送。請讓你們的隊員做好準備。”塔林頓了頓，補充道，“另外，關於那個齒輪零件……如果它真是‘園丁’網絡的遺物，或許在信標深處，你們能找到與之相關的更多線索。萬事小心，‘淨除者’的陰影，可能已經滲入信標維護通道的入口了……”
通訊結束。
希望號內，氣氛凝重而緊迫。原本一周的緩衝期驟然縮短到一夜。每個人都知道，明天深入那座可能已被敵人滲透、本身又問題重重的古老信標，將是一場比直麵“律者”戰艦更加莫測的冒險。
林墨望向舷窗外，“漂流之城”的燈火在冰冷的虛空中明明滅滅，如同黑暗中掙紮的星火。
而那幽深城邦之下，古老的信號塔正發出無人理解的痛苦低吟，等待著，或抗拒著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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