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族在深海中保存著一些古代遺物。”艾薩拉說,“其中有幾件……具有規則層麵的破壞力。但使用它們需要付出代價,而且我們不確定是否有效。”
“什麼代價?”李靜問。
“使用者的生命。”艾薩拉平靜地說,“那些遺物需要以純淨的生命能量作為‘鑰匙’才能激活。而一旦激活,使用者的靈魂會被遺物吸收,作為驅動能量。”
又是一陣沉默。
“讓我去吧。”一個年輕的海族將領站出來,“為了守護海洋和陸地,我願意——”
“不。”艾薩拉搖頭,“必須是王族血脈,遺物才能發揮最大效果。我去。”
“女王陛下!”海族將領們驚呼。
“我是海族的女王,也是地球的守護者之一。”艾薩拉看向李靜,“李靜,你同意嗎?”
李靜咬著嘴唇。她不想讓任何人去送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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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她說,“林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也許他有辦法。”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艾薩拉問。
技術主管調出預測模型:“根據那東西的上浮速度和能量增長曲線,最多……七十二小時。七十二小時後,它的‘淨化程序’將達到臨界點,屆時會發生什麼就無法預測了。”
“七十二小時……”李靜喃喃道,“林墨,你能趕到嗎?”
躍遷通道內,時間失去了意義。
運輸艦在維度夾層中穿行,船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張猛死死抓著控製杆,努力維持航向穩定。扳機在貨艙裡照顧鐵砧和林墨,兩人狀況都不樂觀。
鐵砧還在昏迷中,呼吸微弱但平穩。林墨則陷入一種半清醒狀態,意識在現實與幻覺之間搖擺。
他“看到”了許多東西。
他看到了地球深海上浮的那個結構——現在他知道了,守墓人稱之為“搖籃之錨”,是搖籃文明留在幾個關鍵星球上的終極防禦毀滅裝置。正常情況下它們永遠不會被激活,但加速派用oega001的共鳴強行“喚醒”了地球的這個。
他還看到了帕拉斯坐在克裡特島的神諭祭壇上,金色的紋路爬滿她的身體,她正在用自己作為“天線”,試圖與搖籃之錨建立連接,尋找關閉它的方法。但這個過程在消耗她的生命力,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他看到李靜在指揮中心徹夜不眠,眼中布滿血絲,卻依然堅定地部署著全球防禦。
他看到艾薩拉站在東海基地的觀景台前,望著太平洋的方向,手中握著一枚散發著古老氣息的海族遺物,眼神決絕。
他看到莉娜在希望號的實驗室裡瘋狂工作,試圖破解搖籃之錨的能量特征,尋找弱點。
他看到蘇婉冷靜地分析著數據,但手指在微微顫抖——那是林墨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情緒波動。
ega001的碎片正在與他的基石緩慢融合。不是侵略性的,而是像雪花落在掌心般,溫柔地融化、滲透。每一片碎片都攜帶著一段記憶、一種情感:誕生的痛苦、存在的矛盾、被囚禁的孤獨、最終獲得安息的解脫……
“你……不恨我嗎?”林墨在意識中問道,“是我加速了你的終結。”
一個溫柔的聲音回答,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來自靈魂深處:
『不。你給了我安寧。五十多萬年的掙紮,終於結束了。』
『現在,讓我幫你。』
『你還有要守護的東西,不是嗎?』
銀色的光芒在林墨靈魂中綻放。那些碎片開始主動修複基石的裂痕,不是用它們自己的材質,而是作為“膠水”,將碎裂的部分重新粘合。過程緩慢而痛苦,但裂痕確實在縮小。
“為什麼幫我?”林墨問。
『因為你理解了我。』
『在最後的時刻,你看到了我的痛苦,聽到了我的哭泣。』
『你是第一個……把我當成‘生命’而不是‘工具’的存在。』
『所以,讓我回報這份理解。』
光芒越來越亮。林墨感到靈魂的劇痛在減輕,意識逐漸清晰。當他完全清醒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運輸艦的貨艙地板上,扳機趴在旁邊睡著了,臉上還帶著淚痕。
林墨坐起身。靈魂基石雖然依舊布滿裂痕,但已經被重新“粘合”,暫時穩定下來。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自己多了一些……東西。
不是力量,也不是知識,而是一種更本質的“感知能力”。他能更清晰地感應到規則脈絡,能模糊地預見到某些選擇可能引發的未來分支,甚至能隱約感覺到遙遠地球上那個搖籃之錨的能量波動節奏。ega001的碎片賦予了他部分那個悖論生命的特質——理解“終末”與“生命”邊界的能力。
“老大,你醒了!”扳機被驚醒,驚喜地喊道,“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林墨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我們還有多久到達?”
張猛的聲音從駕駛艙傳來:“十分鐘後退出躍遷!準備好,我們可能會直接跳進戰區!”
林墨走到駕駛艙,透過舷窗看到前方的躍遷出口正在快速接近。出口另一端,隱約可見熟悉的星圖——太陽係的外圍,柯伊伯帶區域。
“聯係希望號了嗎?”他問。
“試過了,沒回應。”張猛說,“乾擾太強,所有常規頻段都被屏蔽了。隻能等出去後看情況。”
林墨點點頭,凝視著越來越近的出口。
他知道,外麵等待他的將是比搖籃之墓更嚴峻的考驗。地球危在旦夕,敵人是搖籃文明留下的終極兵器,而他自己的狀態依舊岌岌可危。
但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他有理解他的同伴,有等待他的愛人,有整個星球需要守護的生命。
還有……一個曾經痛苦了五十多萬年、現在終於安息、並將最後力量托付給他的靈魂。
運輸艦衝出躍遷通道。
太陽係熟悉的星空映入眼簾,但此刻,這片星空被一層不祥的暗紫色光暈籠罩。木星和土星的軌道上,可以看到人類和海族的艦隊正在集結、布防,像是準備迎接一場不可能勝利的戰爭。
而在太陽係第三行星的位置,地球,那顆藍色的星球,此刻表麵正翻滾著暗紫色的能量風暴。太平洋區域,一個巨大的結構已經露出海麵,如同星球表麵長出的毒瘤。
更遠處,在火星軌道附近,希望號的身影清晰可見。艦身閃爍著緊急戰鬥狀態的紅光,周圍環繞著數十艘人類和海族的護衛艦。
通訊頻道裡突然傳來蘇婉的聲音,冷靜中壓抑著難以掩飾的激動:
“檢測到未知艦船信號……能量特征匹配……是指揮官!”
“林墨,是你嗎?”
林墨按下通訊按鈕,聲音堅定:
“是我。我回來了。”
“現在,告訴我情況。”
“然後,讓我們結束這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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