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用稚嫩而堅定的筆跡寫著一行大字:“我要寫一本《無名者之書》,記錄所有沒人知道名字的好辦法。”
柳如煙心頭一顫,鬼使神差地,她輕輕翻開了內頁。
“腐根引水法:爛掉的樹根會變鬆,能把深處的水引上來。來源:聽王爺爺說的。”
“醒芽術:用溫水和草木灰泡種子,能讓它更快發芽。來源:鄰村李大嬸教的。”
“五步護田法:田埂上種艾草,地頭留雜草,水渠邊種豆子……來源:走鄉串戶的貨郎唱的歌謠。”
一頁頁,一條條,全是陳默當年隨手點撥、早已散落民間的智慧碎片。
隻是如今,它們不再屬於那個“神神秘秘的異人”,而是被標注上了“王爺爺”“李大嬸”“貨郎的歌謠”……它們,真正成了人民自己的東西。
柳如煙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動人心魄的弧度。
她替那孩子掖好滑落的薄衣,吹熄油燈前,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語。
“阿默,這一世,你終於……不用再躲著活了。”
京城,政事堂。
程雪手持一份奏章,正與當朝宰相激烈爭辯。
她力主在朝廷的“災備策”中,將“野生植物覆蓋率”這一項,正式納入對地方官員的考核標準。
宰相眉頭緊鎖:“程大人,此法無形,不成章法。一片地裡長了多少野草,如何量化?如何稽核?徒增虛報舞弊之門罷了!”
“請陛下允臣親赴三州,實地驗證!”程雪擲地有聲。
她真的去了。
行至黃河泛濫後新近安頓的某縣,她看見一個農婦,正蹲在田邊,教自己七八歲的女兒辨認野菜。
“記住了,這叫荊芥,葉子邊上有小鋸齒,能退燒。那個叫鼠曲草,搓碎了聞,有一股清香,能治肚子疼……”
小女孩聽得認真,忽然指著一叢植物,清脆地喊道:“娘,我知道!這個是救命草!葉子鋸齒多,搓碎有清香!”
程雪的腳步,在那一刻,徹底定住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與激動,猛地從心底湧上眼眶,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荊芥和鼠曲草,在孩子的世界裡,已經融合成了同一個概念——救命草。
半月後,她重返京城。
麵對滿朝文武,她沒有呈上萬言的考察報告,隻是將一個沉甸甸的木匣,恭敬地呈到禦前。
“陛下,臣無功而返,未能量化一草一木。”她打開木匣,裡麵是滿滿一匣子混雜的泥土,“但這裡麵,有臣在三州之地隨意抓取的一捧土。經隨行醫官辨認,其中包含四十三種能活命、能入藥的植物種子。它們……不說人話,但比任何奏折,都更成實。”
北境,病榻。
曾經叱吒風雲的副將李昭陽,此刻正纏綿病榻。
他半夢半醒間,仿佛又回到了屍山血海的邊關,耳邊卻隱約傳來窗外孩童的嬉鬨聲。
“我是陳將軍!看我縮地成寸,嗖一下就到那了!”
“我才不要當將軍!我要當蘇先生,我會看土識災,還能讓地裡長出好多好吃的!”
李昭陽被吵醒,先是苦笑著搖了搖頭,旋即,那絲苦笑又化作了發自肺腑的釋然微笑。
侍者端來湯藥,一股熟悉的草藥味撲鼻而來。
他皺了皺眉,接過藥碗:“又是這‘三草湯’?”
“回將軍,村裡的醫官都這麼煮,說是老輩傳下來的‘保命三味’,治風寒發熱最是管用。”
李昭陽一愣,將那碗溫熱的湯藥一飲而儘。
熟悉的味道滑過喉嚨,暖意流遍四肢百骸。
他仰頭望著斑駁的梁木,眼中帶著一絲緬懷,一絲敬佩,喃喃自語。
“兄弟,你終究沒變成神,卻成了……人人都能用上的本事。”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獨行於山脈深處的陳默,困在了一個僻靜的山洞裡。
他點燃火堆,驅散寒意。
火光跳躍間,他驚愕地發現,山洞的石壁上,竟然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案。
有各地的農諺,有改良的種植圖,有不同地勢的蓄水法,甚至還有用草藥驅趕害蟲的配方……無數他曾經播撒出去的知識碎片,在這裡被不知名的後來者們彙聚、拆解、重構、融合,最終,竟拚合成了一套遠比他最初設想更加完整、更加精妙的生態循環體係!
他怔怔地站在那裡,看著這滿壁的智慧結晶,仿佛看到了無數雙無名的手,在漫長的歲月中,接力完成了這場偉大的創造。
他不再是唯一的播種者,他隻是點燃了第一簇火苗。
而如今,這片土地上,已是星火燎原。
就在此刻,他胸口猛地一熱。
一道闊彆已久,卻又無比熟悉的淡金色光幕,在他眼前最後一次浮現。
【今日簽到,獲得:文明的自覺】
【連續簽到達成:∞日】
【最終成就解鎖:潛龍歸淵——身隱,而道不滅】
光幕上的字跡,如同燃燒的黃金,璀璨奪目。
下一瞬,它們化作億萬點金色光塵,溫柔地消散,徹底融入陳默的四肢百骸。
他感覺不到任何力量的增長,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圓滿。
他閉上眼,嘴角帶著一絲疲憊而滿足的微笑,意識緩緩沉入無儘的黑暗。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江南,那座新落成的“共生村”村口,一塊刻著“知識之根,深於記憶”的木牌,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春風掀動,打著旋兒,輕輕飄落。
它沒有落在石板路上,而是不偏不倚,落進了旁邊一片剛剛翻耕過的新土裡。
泥土微微翕動,仿佛一場全新的簽到,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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