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探脈,指尖剛觸腕部,神色驟變。“這……這是何藥?”
“補身子的。”朱濤答得平靜。
“王妃脈象已定,若立刻啟程返穀,尚有一線生機。”華紫星撫須沉吟。
“那就勞煩先生。”朱濤拱手。
“小事。”華紫星擺手,“隻是……王妃元氣大損,根基動搖,能否痊愈,仍是未知。”
“即便有殿下賜下的靈藥維係性命,情況依舊堪憂。”
“華某隻能竭儘所能罷了。”
“事不宜遲,殿下,老夫就此告退。”
朱濤輕輕頷首,緩緩鬆開了徐妙雲的手。
“袁穀主,華神醫。”
“待孤返回陵城,定當親自登門致謝。”
袁旭豐擺了擺手。
“不必如此。”
“此次出手,權作償還你先前放走智遠的情分。”
話音未落,三人已率眾乾坤穀道人遠去,身影隱入風沙。
朱濤靜立原地,目送他們離去,眸光漸寒。
脫應帖木兒,朱濤曾兩度因緣際會饒他性命。
此人竟毫無悔意,反倒變本加厲。
這一次,休怪朱濤將他擒回,千刀萬剮。
……
轟!轟!轟!
北元,上都王庭。
陸東陽高舉朱濤的旗幟,率領十萬大軍,以烈性炸藥猛攻北元上都。
一輪輪爆破之下,城牆崩塌成堆,明軍踏著瓦礫湧入城中。
“大明的將士們!”
“北元已是日暮途窮!”
“今日破城,正是雪恥複仇之時!”
朱濤的替身立於陣前,一字一句念出陸東陽擬定的誓詞。
此人易容精巧,不隻容貌與朱濤一般無二,連聲線也模仿得絲毫不差。
“攻陷上都!”
“血洗前仇!”
將士們熱血沸騰,呐喊著衝向王庭,無人察覺主帥乃他人所扮。
北元守軍節節敗退,在明軍鐵蹄下四散潰逃。
上都內諸多王公貴族尚在夢中,便已被陸東陽部儘數擒獲。
僅少數僥幸者趁夜駕馬車逃出城門。
但命運並未垂青他們太久。
藍玉、朱棣、徐允恭早已分兵三路,布下重重包圍。
無論這些貴族奔向何方,行至半途,終會發現四周皆是明軍旗號。
有人跪地求饒。
有人拔刀死戰。
無人得以生還。
噠噠噠——
戰後廢墟之上,馬蹄輕響。
朱濤騎著傷痕累累的戰馬,緩步穿行於殘垣斷壁之間。
“停下!”
“前方帥帳重地,不得擅入!”
值守士兵一聲斷喝,攔住了來人。
因親衛營已被朱濤調離,這些士卒並非舊日隨從。
“是孤。”
朱濤抬手抹去臉上混著血汙的塵土。
“你……”
士兵本欲再斥,抬頭卻看清了那張臉。
腦中猛然回響方才那句“是孤”。
冷汗瞬間浸透脊背。
噗通——
“參見殿下!”
士兵撲地跪倒,叩首顫栗。
朱濤輕輕揮了揮手,緩步邁入軍營深處。
“不是說過,無要事不必來報?”
帥帳內,那名替身正懶散地倚在案前,神情倦怠,似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
“你的差事到此為止。”
一道清冷聲音自背後傳來。
那人猛然一顫,瞬間直起身子。身為朱濤親手調教的影子,他對這語調熟悉至極,哪怕隻是一句輕語,也足以讓他脊背發涼。
方才的倨傲早已不見蹤影,此刻他垂首肅立,姿態恭敬得近乎卑微。
“屬下拜見二爺。”
“做得不錯。”朱濤淡淡開口。
“卸去偽裝,退下吧。”
“另外,傳令三大營,速將北元皇族押送至此。”
“明日,孤要親手結果他們!”
話音未落,一股森然殺意自其眸中噴湧而出,仿佛寒夜中的刀鋒,割裂空氣。
徐妙雲下落不明,生死難料,朱濤已無意再顧及所謂歸附之心。反抗者,殺無赦。哪個部落敢動一兵一卒,便叫它灰飛煙滅。
若草原不安,那就徹底洗儘血汙,換上大明百姓的炊煙。
至於留下婦孺,教化為臣民?
不必了。
..
次日清晨,朱濤已沐浴更衣,立於北元舊宮之前,身形如鬆。
數百名皇族被鐵鏈鎖住,儘數拖至宮殿中央,圍成一圈。腳下堆滿柴薪,濃重的油味彌漫在風中。
其中年歲最長者已逾八十,最小的尚在繈褓,啼哭不止。
有人嘶聲痛罵,有人跪地哀求,也有人閉目待死。
但朱濤目光掃過,毫無波動,宛如凝冰。
咚、咚、咚!
兩名士兵扛著一口嶄新棺木而來,漆麵未乾,木香混著悲意在空中浮動。
朱濤瞳孔一縮,厲聲喝道:
“脫應帖木兒害我王妃!”
“今日,孤抬棺出征!”
“誓滅北元宗室,雞犬不留!”
“以血還血,以命償命!”
棺隨人行,哀兵必勝。這一舉,既是對三軍將士的號令,也是對自己心魂的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