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的秋天並不嚴寒,
但朝堂之上,眾臣卻個個脊背發涼。
“諸位卿家。”
“秋闈將至。”
“此次考試,”
“不僅北方八省參與,”
“南方新設七省也將納入統考。”
“春闈之時發生之事,”
“想必諸位仍記憶猶新?”
“孤不希望重演舊幕。”
“若再有舞弊之舉,”
“孤不會再像上次那般,隻誅一族了結。”
“凡涉其中者,”
“一律嚴懲不貸。”
“孤望諸位在擬定試題、委派主考之時慎之又慎。”
“須知——”
“性命僅有一條。”
朱濤語調冷峻,
宛如隆冬霜雪,
直透人心。
群臣聞言,無不低頭屏息,
無人敢發出半點聲響。
“攝政王之意,即為孤之意。”
朱標亦緩緩開口,
語氣中褪去了往日的溫潤,
多了一分如朱濤般的威壓之勢。
“科舉關乎國本,”
“有些局麵,孤也不願見到。”
“爾等,可明白該如何行事?”
“啟稟太子殿下、攝政王殿下!”
“臣等不敢妄言此次必達絕對公允,”
“然必竭儘全力,肅清弊端。”
“懇請準許錦衣衛協同監察考場,以正風氣。”
“準!”
朱濤眸光微閃。
“不過話先說在前頭。”
“既然李相國主動提了此議,”
“倘若錦衣衛真查出端倪,”
“屆時若有誰膽敢前來求情——”
“那可就彆怪孤一並處置了。”
朱濤的話語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朝堂之下,群臣皆如縮頸鵪鶉,低首垂眉,不敢稍動分毫。
您這話不是多此一舉嗎?
還指望您老人家開恩?
說得好像這些年誰求過您,您真給過情麵似的。
哪回不是一人犯事,牽連一片?
……
秋闈畢竟不同於春闈。
春闈乃是舉人應試。
舉人在民間已屬鳳毛麟角,地位尊崇。
雖未必人人富甲一方,但斷不至於困頓潦倒。
而秋闈考生,不過秀才之流。
常言道“窮秀才”,難道真是因秀才皆貧?
自然不儘然。
富貴人家出身者亦有之。
隻因世家子弟研習儒學,極少在秀才一階久留。
故而滯留秀才者,大多為家境清寒、難以晉升的寒門學子。
譬如範進中舉,喜極而瘋。
正是因秀才一旦躍為舉人,命運驟變。
平心而論。
若未經曆今世種種,將前世那個碌碌無章的朱某,換作範進身份。
考了一輩子才得中功名,朱濤自忖,自己怕也難保持冷靜。
嗯。
當然,真要輪到他,也不可能真的考一輩子。
畢竟前生他也曾讀過些狀元策論文章。
即便不會原創,
抄幾篇傳世佳作又有何難?
“所以,這些秀才太拮據,就是二哥你這次沒辦拍賣會的緣故嗎?”徐妙雲輕握朱濤的手,眸中泛著柔光。
二人身著素衣,緩步穿行於日漸喧囂的陵城街市。
若非知情之人,誰能想到這對看似尋常的年輕男女,
竟是當朝攝政王與攝政王妃?
嗯。
也不能說全然普通。
至少兩人容貌出眾,堪稱璧人。
行走街頭,宛如畫中景致,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朱濤並非不想趁機斂財。
可現實無奈——這群考生實在囊中羞澀。
“是啊……”
“就這群秀才。”
“我要真開個拍賣會,搞不好還得倒貼錢。”
“還不如繼承武家手藝,支個攤子賣燒餅來得實在。”
“至少穩穩當當能賺錢。”
朱濤半是歎息,半是調侃。
“你呀。”
“怎麼就這麼愛財呢?”
“都已經是大明的小金庫了。”
“還是不肯放過任何一次撈油水的機會。”
徐妙雲望著朱濤,神情又氣又笑。
輕輕將頭倚在他肩上。
朱濤苦笑搖頭。
“冤枉啊。”
“我哪是貪財?”
“我是真缺銀子。”
“彆看我掌管大明小國庫,”
“聽著風光。”
“可你細算算——”
“格物院的開銷,”
“大明水師的籌建,”
“還有十五省如火如荼的基建工程,”
“哪一項不是耗資巨萬?”
“這般龐大的支出,”
“便是國庫也扛不住。”
“隻能由我這個‘小金庫’來填補。”
“嗯。”徐妙雲輕輕點頭。
“好吧。”
“是我錯怪你了。”
“你彆擔心,我也會幫你的。”
“咱們的臨江酒樓,”
“靠著商隊遠銷海外,”
“也攢下不少進項呢。”
“知道啦,我家妙雲最能乾了。”
朱濤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頰。
徐妙雲頓時雙頰緋紅。
“討厭!”
“大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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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正經沒有。”
她輕啐一口,嬌嗔道。
“嘿嘿!”朱濤壞笑著低語。
“那是不是——等不在大街上時,”
“就能名正言順地不正經了?”
“你……”徐妙雲臉更紅了,抬手輕輕推了他一把。
“不理你了!”
“抓住他們!”
正當朱濤還想打趣幾句時,
前方忽地傳來一陣騷動。
緊接著,隻見一名青年男子拉著個小女孩,跌跌撞撞朝這邊奔來。
二人似是兄妹,衣著樸素,
雖未破舊,卻顯清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