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未在街上過多停留,徑直前往位於城內地勢稍緩處的州府衙門。
府衙倒是標準的官式建築,黑漆大門,石獅矗立。
但門楣上的匾額和兩側的楹聯,似乎也蒙著一層邊地特有的風霜之色。
通傳之後,何明風整理衣冠,獨自一人進入二堂,拜見石屏州知府馬成遠。
馬成遠年約五旬,身材微胖,麵容圓潤。
他端坐在公案之後。見何明風進來,立刻站起身,臉上堆起熱情洋溢的笑容,繞過公案迎了上來。
“哎呀呀!何通判!久仰久仰!”
“京裡來的翰林清貴,一路辛苦!快請坐,看茶!”
馬成遠親自拉著何明風的手,將他引到客座。
“下官何明風,拜見府尊大人。奉旨赴任,日後還需府尊多多提點。”
何明風依足禮數,不卑不亢。
“好說,好說!”
馬成遠嗬嗬笑著,重新坐回主位,端起茶盞,用杯蓋輕輕撥弄著浮葉。
狀似隨意地問道:“何通判年輕有為,前程不可限量啊。”
“不知此番來我這邊陲小州,可還習慣?”
何明風知道這是例行的探底,便謹慎應對,隻說是自己初來乍到,諸事皆需學習。
馬成遠呷了口茶,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幾分推心置腹的感慨。
“何通判,不瞞你說,這石屏州啊,看著不大,卻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漢夷雜處,民風彪悍,山林險阻,更有那幾位……”
“咳,土司老爺們,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說著,馬成遠嘖嘖兩聲,繼續到:“治理此地,光靠朝廷律法,有時是行不通的,講究的是個‘和光同塵’,是平衡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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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重心長,仿佛在傳授什麼寶貴經驗,但何明風聽出了弦外之音。
此地情況特殊,朝廷律法並非唯一準則,土司勢力龐大。
你一個京裡來的書生,最好安分些,彆亂插手。
又寒暄片刻,馬成遠便喚來吏目,吩咐道。
“帶何通判去通判衙署安頓,一應印信、文書、積壓案卷,悉數移交何通判處置。”
然後他笑著對何明風道:“何通判一路勞頓,本官就不多打擾了。“
“你先熟悉熟悉情況,若有難處,儘管來尋本官。”
交接過程頗為順利。
何明風在屬於自己的那間略顯簡樸的通判衙署內坐定,麵前很快堆起了一摞積壓的卷宗。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真正的挑戰,從現在才開始。
何明風未急於處理日常公務,而是首先翻開了那疊標注著“懸案”、“未決”的卷宗。
他要從這裡,最快地切入石屏州錯綜複雜的肌理。
沒翻幾卷,一宗看似普通的土地糾紛案,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案卷記載:城西山後寨漢民王二,與鄰寨彝民沙阿妹,因一塊名為“野豬坡”的山地歸屬爭執不下。
雙方都堅稱是祖產,互不相讓,甚至發生過幾次小規模械鬥,各有損傷。
案卷記錄到此,後麵卻隻有一句輕描淡寫的批注。
“經沙馬土司派人調解未果,暫緩。”
“暫緩?”
何明風眉頭微蹙。
既然調解未果,為何官府不再深入調查審理?反而直接“暫緩”?
他注意到,卷宗裡既無詳細的實地勘驗記錄,也無明確的地契憑證比對,更無對雙方關鍵證人的深入詢問。
所有的矛盾,似乎都被推給了“沙馬土司調解未果”這八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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