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溪流的一個急彎處,一道新近壘砌的石壩和與之相連的引水渠赫然在目。
它們霸道地將大部分溪水引向了阿嘎管家的田畝,致使下遊水量驟減,幾近斷流。
事情已然清晰。
界碑被毀,水源被截,一切的既得利益者和幕後黑手,都指向了沙馬土司的管家阿嘎。
為了印證猜測,何明風並未直接去找當事人王二或沙阿妹,那無異於打草驚蛇。
他轉而走向周邊幾個小寨子的邊緣,尋了些正在田間勞作,麵相憨厚的彝家老漢和漢人樵夫,讓周典吏用本地土話,以閒聊的方式旁敲側擊。
起初,鄉民們皆十分警惕,諱莫如深。
但在何明風溫和地表明州衙官員身份,並承諾絕不透露他們姓名後,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吐露實情。
一個滿臉風霜的彝家老漢歎道:“那界碑……唉,去年秋天就不見咯。聽寨子裡年輕人說,是夜裡被土司府上的阿嘎管家,帶著人弄走的……”
一個漢人樵夫則憤懣地抱怨:“自從阿嘎管家在上頭壘了那道水壩,我們下遊這幾家的田都快要旱死了!去找誰說理?誰敢去說?”
線索彙聚,證據鏈趨於完整。
阿嘎管家為侵吞土地、獨占水源,不惜毀碑斷流,其行徑可謂跋扈。
然而,如何破局?
直接上門質問阿嘎,甚至闖土司府?
那無異於以卵擊石,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會立刻激化矛盾,正中了馬成遠“維穩”思維下懷。
一時間,饒是何明風智計百出,也感到有些棘手。
他帶著眾人離開野豬坡,在附近的山道旁暫且休息,心中飛速盤算著破局之策。
直接找土司風險太大,通過官府施壓恐難見效且易被馬知府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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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一個能直達土司內部,卻又非其核心權力圈,且能明辨利害的“橋梁”。
正當何明風凝神思索之際,一陣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從不遠處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山道旁的一棵大樹下。
一個身著半舊彝族服飾、身形精乾的青年,正專注地修理著一架損壞的水車部件。
他手法嫻熟,動作精準,隱隱透出一種超越尋常工匠的章法。
何明風覺得那青年的側影有些眼熟,不禁走近了幾步。
待那青年抬起頭,用布巾擦汗時,何明風看清了他的麵容,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
“石磊?!可是石磊兄?”
那青年聞聲望去,看到何明風,古銅色的臉上也瞬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激動。
他放下工具,快步上前,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微顫:“明風……何兄?真的是你?!”
此人正是石磊!
何明風當年在國子監的同窗。
那個因出身西南彝家、口音濃重、性格沉默而一度被孤立。
卻在天文、地理、算學、格物致知之學上展現出驚人天賦的石磊。
“石兄,你怎麼會在此地?”
何明風又驚又喜。
石磊憨厚一笑,指了指身後的村寨:“我就是這石屏州本地彝人,家就在前麵的寨子。”
“國子監結業後,自知不擅八股文章,也厭惡官場應酬,便索性回鄉了。”
“平日裡幫著鄉鄰修修水車、架架橋、看看地勢水源,倒也自在。”
石磊言語樸實,眼神清澈。
與當年在國子監時一般無二,隻是更多了幾分山野的沉穩與豁達。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嘿,橋這不就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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