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混康看向那八名被按跪在甲板上的俘虜。
“問出老巢位置了麼?”
“問了!往南三百裡,有個小島,是他們臨時據點,還有留守的十幾人,和囤積的物資——”
“斬了。”劉混康打斷他,聲音平靜,“首級醃製,屍體喂魚。船清理乾淨,明日天亮前,我要這三艘船掛上哥老會的旗——那麵‘仁義四海’的杏黃旗。”
趙鐵骨一愣:“先生,不審了?也許還能問出彆的——”
“不必。”劉混康轉身,望向北方朝霞城的方向,“我們要讓所有人知道:動哥老會的東西,就是這個下場。至於情報……死人的情報,有時候比活人更管用。”
他頓了頓:“派快船去那個小島,留守的海盜,一個不留。物資全部運回。”
“是!”
當夜,鷹嘴灣火光通明。哥老會的人清理戰場,修補船隻,搬運物資。那八顆經過簡易防腐處理的海盜首級,被掛在新建的碼頭木樁上,麵向大海,空洞的眼眶裡塞著石灰。
次日,三艘懸掛杏黃旗、船身還留著硝煙痕跡的帆船,駛出鷹嘴灣,沿著海岸線巡航。所到之處,無論羅馬巡邏船、土著獨木舟、還是其他移民的小漁船,紛紛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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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老會有戰船了。
這個消息,如野火般燒遍北美東海岸。
十一月,第一場雪落下時,哥老會已擁有:
·直接控製的土地:黑水河穀農場兩千三百頃)、鷹嘴灣碼頭及周邊林地五百頃)、霧山鐵礦區一百頃)。
·武裝力量:常備“護莊隊”三百人裝備繳獲的火槍、自製弓弩刀矛),可臨時征召的農莊工匠八百人。
·船隻:原海盜船三艘改裝後配備火炮十門),運輸船五艘,快艇二十餘條。
·人口:依附哥老會的宋人移民家庭,已達一千兩百戶,近六千人。
更重要的是,哥老會建立了一套獨立於羅馬行政體係之外的“法度”:內部糾紛由“刑堂”裁決,賦稅按收成比例繳納遠低於羅馬稅率),子弟可入“義學”讀書習武,孤寡由“善堂”供養。
對掙紮在邊疆的移民而言,這不僅是組織,更是庇護所,是“王法不到之處的王法”。
而這一切的樞紐,那個名叫吳友仁的算命先生,卻越來越神秘。他很少出現在人前,大多數時候,他在霧山深處的某個山莊裡“閉關”。哥老會的大小事務,都由“四梁八柱”處理,但他們每旬必須去山莊“彙報”,領取下一階段的“方略”。
有人猜測他是宋朝派來的密使,有人懷疑他是某個隱世的武林高手,還有人傳說他精通奇門遁甲,能呼風喚雨——不然怎麼解釋哥老會每次行動都如天助,總能精準抓住機會、避開風險?
隻有劉混康自己知道,哪有什麼天助。
他隻是將治理一個帝國的手段,用在了這片新大陸的角落。朝堂上的合縱連橫,變成了移民群體間的利益交換;邊疆的屯田戍邊,化作了農場與武裝的結合;甚至對付政敵的權謀,也演變成了清除海盜、震懾對手的雷霆手段。
他在山莊密室裡,有一麵牆,貼滿了北美東海岸的地圖和信息。每天,都有“信梁”的情報送來:羅馬軍團調動、土著部落動向、其他移民勢力的消長、海貿航線變化……他在這些信息中,尋找著裂縫與機會。
夜深人靜時,他偶爾會想起汴京的朝堂,想起那具正在替他坐龍椅的分身。
“還不夠快……”他對著地圖喃喃。
哥老會的發展速度,已經超越了最樂觀的預期。但在劉混康眼中,這還遠遠不夠。北美太大了,羅馬的根基太深,土著的力量也不容小覷。哥老會現在隻是一條盤踞在東海岸一角的強龍,要想真正“定鼎新陸”,需要更多時間、更多資源、更多……契機。
他拿起筆,在地圖上的某個位置畫了一個圈。
那是五大湖區域,土著傳說中的“神賜之地”,也是羅馬探險隊最近頻繁活動的方向。
“下一階段,該往西看了。”
窗外,北美初雪無聲飄落,覆蓋山川原野。
而在汴京,禦書房裡的“劉混康”,正批複著關於“移民金帳汗國事宜進展順利”的奏報。
無人知曉,大宋皇帝的真身,已在萬裡之外,親手點燃了一把野火。
這把火,將在不久的未來,燎原整個新大陸。
而第一個察覺到不對勁的,是維吉爾。
他在羅馬安插的探子,送來了一份關於“北美新興宋人組織‘哥老會’”的密報。報告中提到了鷹嘴灣殲滅海盜的細節,提到了那個神秘的“吳先生”。
維吉爾看著報告中“靛藍道袍”“鐵口直斷幡”的描述,手指輕輕敲擊桌麵。
“算命先生……組織移民……屠滅海盜……”
他忽然想起,劉混康邀請陽娃去汴梁時,曾在信中附了那首詭異的《坤》曲。
又想起,朱熹突然開始負責向金帳汗國和巴黎移民。
再想起,大宋朝廷最近對北美事務的“異常沉默”——按照常理,哥老會這種規模的民間武裝崛起,汴京早該有反應了。
可是沒有。
一絲寒意,爬上維吉爾的脊背。
他推開窗,望向東方。
“劉混康……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雪花飄進書房,落在他的掌心,迅速融化。
仿佛某種征兆——看似柔弱的,未必不能吞噬烈火。
而真正的風暴,往往從最不起眼的角落裡,悄然孕育。
此時,劉混康正在霧山山莊,對趙鐵骨下達新指令:
“開春之後,派一支勘探隊西進。不要聲張,扮成皮貨商人。我要知道,從霧山到五大湖,一路上有哪些部落,哪些資源,哪些……可以成為盟友,或者敵人。”
“是!”
趙鐵骨退下後,劉混康走到山莊露台。
腳下是蒼茫的北美大地,積雪覆蓋著森林與河穀。更遠處,朝霞城的燈火在暮色中明明滅滅。
他張開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
沒有融化。
北美之雪,比汴京的,更冷,也更耐得住溫度。
他握緊拳,雪花在掌心碎成冰晶。
“這裡的冬天很長。”他輕聲自語,“但春天來了,該發芽的,總會發芽。”
“無論是麥子,還是……野火。”
遠處,哥老會的杏黃旗在寒風中招展,獵獵作響。
那旗幟下,是三千把磨利的刀,六百支填好火藥的火槍,和六千顆在異鄉尋找歸屬的心。
而這一切,都握在一個本該坐在萬裡之外龍椅上的人手中。
分身坐朝堂,真龍潛淵藪。
這場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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