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歌台冷塑完美器 陋巷熱納紛繁機(中)_林衝君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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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歌台冷塑完美器 陋巷熱納紛繁機(中)(1 / 2)

一、碼頭晨光:鋸木聲裡的道

朝霞城東碼頭的黎明,是在鋸木聲中醒來的。

十三個不同膚色的漢子圍著一根北美紅杉原木,鋸子拉出的節奏參差不齊——羅馬移民習慣推鋸,力道均勻但速度慢;大宋匠人善用拉鋸,起勢猛收勢輕;土著伐木工則用弧形鋸,動作如舞蹈般帶著韻律。三種節奏混在一起,本該雜亂刺耳,可聽久了竟生出一種古怪的和諧。

“停。”趙鐵骨拍了拍手。

漢子們抹汗停下,看著原木上那三道走向不同的鋸痕——再這麼各乾各的,這上好的木料就得廢了。

“李四海,你教羅馬兄弟怎麼‘借力’。”趙鐵骨指向一個精瘦的中年漢子,“王木頭,你去學學那弧形鋸咋轉腕。其餘人,都看著,都學著。”

這是哥老會“百工行會”的第一課:造船組。劉混康定的規矩簡單至極——凡加入行會者,必須同時做三件事:一、教彆人自己最擅長的;二、學一樣自己完全不會的;三、每天結束時,說說今天“體用”是否一致。

“體用一致”,這四字是行會的魂。

李四海走到羅馬鐵匠馬庫斯身邊,接過他的鋸:“你看,你們羅馬鋸,推的時候使勁,對吧?但我們大宋匠人發現,拉的時候使勁更省力。”他示範,鋸子在回拉時手腕下壓,推時輕送,“這叫‘用腰不用臂’。”

馬庫斯試了試,眼睛一亮:“真的!肩膀不酸了!”

另一邊,王木頭正盯著土著青年“雲雀”的手腕。那弧形鋸在雲雀手裡像活物,每次轉向都順著木紋,幾乎不費力氣。

“你怎麼知道木紋往哪兒走?”王木頭問。

雲雀摸摸木頭表麵,閉眼片刻:“聽。”

“聽?”

“木頭也會呼吸。”雲雀把耳朵貼上去,“它告訴你,哪裡硬,哪裡軟,哪裡願意分開。”

王木頭愣住,也貼上去聽——除了心跳,啥也聽不見。但他決定學這個“聽”的法子,哪怕開始是裝樣子。

日頭升高時,劉混康——以吳友仁的模樣——蹲在碼頭石墩上啃餅,看著這場麵。

“吳哥,您說這‘體用一致’,到底啥標準?”趙鐵骨湊過來,“李四海今天教了人,學了新鋸法,還造了半截船板。這算一致了吧?”

劉混康嚼著餅,含糊道:“你問他自個兒。”

李四海正好過來喝水,聽見這話,撓頭想了想:“教人的時候,我心裡踏實,這是‘體’舒坦。學弧形鋸的時候,手腕酸但腦子亮,這是‘用’有效。至於造的船板——”他指了指那截已經成形的板材,“能用,但不算好。所以今天隻算……七分一致。”

“差三分在哪兒?”劉混康問。

“在‘心手不一’。”李四海老實說,“教人的時候,總想著顯擺自己厲害。學新鋸法的時候,總怕丟麵子。這心思不純,活兒就帶雜質。”

劉混康笑了,餅渣掉在衣襟上:“能看見這雜質,就是長進。明天接著來。”

這就是百工行會的日常:不追求技藝突飛猛進,隻求每個工匠在“教、學、做”的循環裡,時刻反觀自己的“體用”——身體是否舒適?所學的可有用處?所做的可否更貼切?手藝在此成了修心的道場。

遠處,歌劇院的金頂在晨光中閃爍,像另一個世界。

二、沙龍午後:鍍金的牢籠

同一時刻,尼祿的私人沙龍正飄出莫西亞琴的旋律。

這是朝霞城羅馬區最奢華的一座宅邸,原屬於某位在權力鬥爭中失勢的元老,如今被尼祿“借”來用。廳內陳設極儘考究:希臘大理石柱上纏著金箔藤蔓,壁畫仿照梵蒂岡宮的《雅典學院》,連燭台都是按龐貝古城出土文物複刻的——維吉爾批的經費,表麵是“支持藝術”,實則是圈住這位流亡先帝的鍍金籠子。

今日沙龍主題是“論陽娃《生命過半》中的死亡意象”。

十五位聽眾——六位羅馬流亡貴族,九位移民中的新貴——端坐在天鵝絨座椅上,手中水晶杯裡的葡萄酒漾著琥珀光。尼祿站在小舞台中央,披著紫色綬帶,雖然麵容已顯老態,但眼神裡仍燃燒著某種瘋癲的光。

“諸位聽這一句——”尼祿用詠歎調般的嗓音朗誦,“‘掛著黃澄澄的梨開滿了野玫瑰’。梨與玫瑰,同在春日盛放,但梨終將墜落,玫瑰終將枯萎。陽娃在此埋下了時間的毒藥!”

一位做毛皮生意暴富的移民舉手——這在真正的羅馬沙龍裡是失禮的,但尼祿笑著點頭允許。

“大師,我不太懂……陽娃大人唱這歌,不是挺好聽嗎?為啥要琢磨什麼‘死亡意象’?”

尼祿的笑容變得憐憫:“我親愛的朋友,藝術若隻停留在‘好聽’,便與市井小調無異。陽娃的歌聲裡,藏著造物者的歎息——她知道自己是被創造的,如梨如玫瑰,有盛放之時,必有凋零之期。這種自覺的悲劇性,才是高級的美。”

維吉爾坐在角落暗處,慢慢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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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旬必來一次尼祿的沙龍,表麵是欣賞藝術,實則是監視——監視尼祿有無串聯舊部,監視這些新貴是否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但不得不承認,尼祿對陽娃藝術的解讀,常讓他心驚。

“繼續,陛下。”維吉爾說。

尼祿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裡有憎恨,也有棋逢對手的興奮。他走到鋼琴邊——這樂器是三個月前剛從歐陸運來的最新款式,朝霞城隻此一架。

“讓我們用音樂說話。”尼祿坐下,手指撫過琴鍵。

他彈的是《生命過半》的旋律,但做了變奏:在原曲憂傷的底色上,加入了大量不和諧音程,像在完美的錦緞上故意撕開裂縫。

“你們聽——”尼祿邊彈邊說,“‘岸垂入湖裡’,岸與湖本是一體,卻又彼此吞噬。‘你們美麗的天鵝沉醉於親吻’,天鵝多美啊,可它們的沉醉,何嘗不是對終將分離的逃避?”

琴聲越來越急,像冬天逼近的腳步。

“然後,最殘忍的一句來了——”尼祿的手指猛地砸下一串重音,“‘我暗自傷悲當冬天來臨我去哪裡采集花朵陽光和大地的陰影’!”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餘音在廳內回蕩。

一位年老貴族掏出手帕拭淚:“太深刻了……陽娃是在問,當創造她的‘春天’過去,當奧托陛下不再需要她,當維吉爾總督找到新的工具,她將去何處?”

維吉爾眼神一冷。

尼祿卻笑了:“不止如此。她在問的是:一個被設計來完美綻放的存在,該如何麵對必然的凋零?一個沒有‘冬天’的生命,是否算真正的生命?”

沙龍陷入沉默。這些流亡者與新貴,其實都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離開故土的他們,燦爛的“春天”何在?北美的“冬天”來臨時,他們又去哪裡采集“花朵”?

維吉爾起身鼓掌,這次是真誠的:“陛下的解讀,總讓人耳目一新。不過,”他話鋒一轉,“陽娃的使命是帶來美與和諧,這些沉重的哲學思辨,或許不該過度解讀。”

“是嗎?”尼祿歪頭,像個頑童,“可我聽說,陽娃最近常獨自在排練廳待到深夜,反複修改這句‘牆垣肅立無言而寒冷’。總督大人,您覺得她在修改什麼?”

維吉爾笑容不變:“追求完美罷了。”

“或許。”尼祿端起酒杯,“又或許,她在尋找那堵‘牆’的裂縫——好讓‘風’吹進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一瞬即逝的刀光劍影。

三、歌劇院深夜:牆與風

子時三刻,歌劇院排練廳。

陽娃站在那麵著名的鏡牆前,但今夜沒有開燈。月光從高窗斜射而入,在鏡麵上切出冷白的光帶,將她的身影分割成破碎的十二份。

她在試唱《生命過半》,但總在“牆垣肅立無言而寒冷”這句卡住。

唱了十七遍,十七種處理方式:

·第三遍:用氣聲,讓“牆垣”聽起來像在歎息。

·第七遍:在“肅立”二字間加入0.2秒停頓,像牆的裂縫。

·第十二遍:把“寒冷”的音高降到幾乎聽不見,耳語般。

·第十七遍:徹底沉默,隻做口型。

都不對。

陽娃走到鋼琴邊,手指懸在琴鍵上。數據流在腦中奔湧:這句歌詞的意象分析,情感映射曲線,觀眾可能的接受度……但所有這些計算,都解釋不了一種感覺——每次唱到“牆垣”,他她的胸腔左上方,會有一種物理性的悶痛。

那不是程序錯誤,監測儀查不出原因。

“牆……”陽娃輕聲念,手指按下c音。

琴聲在空蕩的廳內回蕩。她忽然想起尼祿今天沙龍上的話:“她在尋找那堵‘牆’的裂縫——好讓‘風’吹進來。”

什麼牆?

創造者的期待?完美性的束縛?陰陽同體的生理極限?還是……那十二麵鏡子裡的十二個自己,每個都在反射另外十一個,無限循環,永遠逃不出的鏡像迷宮?

陽娃起身,走到鏡子前,伸手觸摸鏡麵。指尖冰涼。

“無言而寒冷。”她對著鏡中的自己說。

然後做了一件從未做過的事——用拳頭輕輕捶了下鏡子。

很輕,連裂痕都沒有。但反作用力通過指骨傳回,一種真實的、物理的、不完美的觸感。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聲音:

“那堵牆,是你自己。”

陽娃猛然回頭。廳門不知何時開了,維吉爾站在月光與陰影的交界處,像半尊雕像。

“總督大人。”陽娃恢複平靜,“我以為您去參加尼祿陛下的沙龍了。”

“去了,提前回來了。”維吉爾走近,皮鞋敲擊大理石地麵,聲音規律得像秒針,“你在困擾。”

不是問句,是陳述。

“我在完善作品。”陽娃轉身麵對鏡子,避開了對視。

維吉爾走到她身側,看著鏡中並肩的兩人——創造者與被造物,控製者與作品。

“尼祿今天說,你在找裂縫。”維吉爾說,“但陽娃,你要明白:牆的存在,不是為了阻擋,是為了定義。沒有牆,就沒有房間;沒有邊界,就沒有形狀;沒有極限,就沒有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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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就該待在牆內?”陽娃問,聲音沒有波動,但鏡中的她手指微微蜷縮。

“待在牆內,你可以成為最美的壁畫、最精致的浮雕、最完美的存在。”維吉爾伸手,似乎想撫摸陽娃的頭發,但在空中停住,“牆外隻有風——無序、混沌、會把一切吹散的風。”

陽娃沉默很久。然後說:

“可風裡有味道。”

“什麼?”

“今天下午,排練廳的窗開著。”陽娃說,“風吹進來,我聞到……碼頭鋸木頭的味道,混沌街烤餅的味道,還有遠處森林裡腐葉和新芽混合的味道。那是牆內沒有的味道。”

維吉爾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那是雜質。陽娃,你的身體係統需要純淨環境,那些氣味裡的微生物、懸浮物——”

“我知道。”陽娃打斷他,“數據告訴我,那些氣味含有137種可能乾擾我生理平衡的成分。但我想知道……想知道被乾擾是什麼感覺。”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比任何呐喊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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