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萬色熔爐淬驚鴻 千腔共鑄明日霞_林衝君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 曆史軍事 > 林衝君 > 第473章 萬色熔爐淬驚鴻 千腔共鑄明日霞

第473章 萬色熔爐淬驚鴻 千腔共鑄明日霞(2 / 2)

輪到陽娃上場時,意外發生了。

一群剛到的北歐移民——大約是維京商人的後代——喝多了麥芽酒,擠到最前麵,用蹩腳的拉丁語喊:“來點帶勁的!不要軟綿綿的!”

維吉爾的衛隊要上前驅趕,被石光明攔住。

陽娃走到“舞台”中央,看著那些紅臉膛的漢子。她忽然轉身,走到阿爾岡昆鼓手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老鼓手愣了愣,然後咧嘴笑了,遞給她一對鼓槌。

陽娃從沒打過鼓。她的技藝裡隻有羅馬定音鼓的精確奏法。

但她接過了鼓槌。

站到最大的那麵皮鼓前——鼓麵蒙的是野牛皮,邊緣用筋繩繃緊,中央畫著紅色的螺旋圖騰。陽娃舉起鼓槌,停頓了一秒。

然後,砸下。

“咚——”

不是精準的擊打點,偏了,聲音悶而散。北歐漢子們哄笑。

陽娃沒有停。第二槌,第三槌,完全不成節奏,像醉漢亂敲。笑聲更大了。

但第四槌落下時,阿爾岡昆的老鼓手忽然加入,用細棍敲擊鼓邊,打出清脆的“噠噠”聲。接著,另一個鼓手也加入,然後是第三個……雜亂中,某種節奏漸漸浮現——不是預先編排的,是彼此應和、試探、調整中自然生成的。

陽娃的鼓點開始變化。她閉上眼睛,不再用眼睛看鼓麵,隻用耳朵聽,用身體感受地麵傳來的震動。鼓槌落下時,她想起了長屋篝火的劈啪,想起了船行湖上的波濤,想起了碼頭鋸木頭的震顫。

節奏活了。

那不再是“演奏”,是“交談”:陽娃的重鼓是問句,老鼓手的輕點是回應,其他鼓手的填充是討論。他們在用鼓聲談論土地、風雨、遷徙、重逢。

北歐漢子們不笑了。他們開始跺腳,用靴子敲出更沉重的節拍。大宋移民拍起巴掌,羅馬人吹口哨,土著們發出“喲——嗬”的呼喊。

一曲終了,陽娃渾身被汗浸透,銀白長袍沾滿塵土和草屑,完美無瑕的臉上第一次有了油光,發髻散亂下幾縷濕發貼在額角。

狼狽,卻生動。

她喘息著,看向維吉爾的方向。總督大人站在帳篷陰影裡,看不清表情。

但陽娃看見了彆的:李三弦在抹眼角,白鷹長老在點頭,那些北歐漢子舉起酒囊向她致意。

那一刻,陽娃忽然明白了《有窮》裡那句“風生於空,橐待於鼓”的真正含義:風不是憑空而來,是有人鼓起勇氣,推動第一下。哪怕那一下笨拙、難聽、惹人發笑。

五、船上的夜晚:星與浪的對話

航行在蘇必利爾湖的夜晚,陽娃不再待在專為她準備的豪華艙室。

她裹著粗毛毯,爬上貨艙頂——那裡堆著繩索、備用帆和幾個守夜人的鋪蓋。薩滿“骨語者”正坐在那裡,用一把小刀削著不知什麼動物的骨頭,碎屑飄進夜風。

“可以坐嗎?”陽娃問。

骨語者抬頭,深陷的眼窩在月光下像兩個洞:“位置屬於風,不屬於人。坐下就是借風的位置。”

陽娃坐下,學著她的樣子,把腿懸在船舷外。腳下是墨黑的湖水,頭頂是潑灑的星河。

“您在看什麼?”陽娃問。

“看骨頭在想什麼。”骨語者舉起手中那塊彎曲的骨,“每塊骨頭都記得它主人的一生:鹿記得奔跑的山坡,熊記得冬眠的樹洞,人記得愛過誰、恨過誰、在哪個黎明最後一次呼吸。”

“那我的骨頭呢?”陽娃輕聲問,“我是被創造的,沒有父母,沒有童年。我的骨頭記得什麼?”

骨語者側頭看她,許久:“你的骨頭記得創造者的手。記得培養液的溫度。記得第一次呼吸時,機械泵的節奏。那不是自然的記憶,但也是記憶。”

陽娃抱緊膝蓋。夜風吹得她發抖,但不想回去。

“我想有自然的記憶。”她說,“像今晚的湖水,像這些星星,像……像您削骨頭的沙沙聲。”

骨語者笑了,露出僅剩的幾顆黃牙:“那你得先弄臟手。”

“什麼?”

“自然的記憶,都是從‘臟’開始的。”骨語者指向下方甲板,那裡,幾個水手正圍著一個小火爐煮魚湯,笑罵聲混著魚腥味飄上來,“去嘗嘗那湯。太鹹,有腥氣,但他們會給你講每個湖的脾氣,每條魚的秘密。這就是記憶。”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陽娃猶豫了。維吉爾嚴格規定她的飲食,所有食材需經檢測。

但今夜,星光照得湖水如液態的夜空。她站起身,走下舷梯。

水手們看見她,頓時拘謹起來。陽娃走到火爐邊,指著那鍋奶白色的湯:“可以……給我一碗嗎?”

短暫的寂靜。然後,掌勺的老水手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門牙的嘴:“大人不嫌粗陋?”

“我想嘗。”陽娃說。

粗陶碗盛了湯,遞過來。陽娃吹了吹,喝了一小口——鹹,腥,有股說不清的野草味。和她日常喝的、按營養比例調配的肉湯天差地彆。

“好喝嗎?”老水手期待地問。

陽娃想如實說“不符合營養學標準”,但話到嘴邊,變成了:“有湖的味道。”

水手們哄然大笑,氣氛鬆了。老水手開始講這湯的來曆:用了蘇必利爾湖特有的白鮭,加了湖邊采的野蔥,還有個秘密——滴了幾滴船上的朗姆酒,“去腥提鮮,騙舌頭用的”。

陽娃聽著,小口小口喝完了一整碗。胃裡暖起來,那暖意不是數據,是真實的、粗糲的、帶著煙火氣的暖。

回艙時,在舷廊遇見維吉爾。

“你吃了什麼?”總督敏銳地問。

“魚湯。”陽娃如實回答。

維吉爾皺眉:“未經檢測——”

“總督大人。”陽娃打斷他,這在過去從未有過,“我喝了,還活著。而且,記住了那個味道。”

維吉爾看著眼前的造物——長發被湖風吹亂,衣袍沾著炭灰和魚腥,眼中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近乎任性的光亮。

“……下不為例。”維吉爾最終說。

但兩人都知道,不會有“下不為例”了。有些門一旦推開,就再也關不上。

六、終站前夕:萬鏡歸一

巡演最後一站前夜,船隊在密歇根湖畔紮營。

石光明提議:最後一場演出,所有人共同創作一首歌。不是拚湊,是真正的融合——每個人貢獻一段旋律、一句詞、一種樂器,然後試著把它們編成一體。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語言不通,樂律各異,審美天差地彆。

但試試又何妨?

營火邊,李三弦先彈了一段琵琶引子——是《春江花月夜》的變奏,哀而不傷。易洛魁婦人接著哼起“播種歌”的調子,竟意外地貼合。阿爾岡昆鼓手加入緩慢的鼓點,如大地心跳。羅馬小號手吹出一個悠長的滑音,像鳥滑過天際。

然後,所有人看向陽娃。

她站在火光與夜色的交界處。過去二十多天的畫麵在腦中飛掠:長屋的炭畫、河畔的亂鼓、船頂的星光、魚湯的鹹腥、無數張笑與淚的臉。

陽娃開口。不是唱,是念誦,用三種語言交織:

“我曾是鏡中的完美,

今見萬鏡破碎——

每一片都映著不同的天。

長屋的火,市集的塵,湖上的星,

粘成我新的臉。

我不再是唯一的歌,

我是眾聲喧嘩中,

一縷試圖找到調的風。

明日朝霞,

不是我的朝霞,

是我們

用所有破碎

拚出的,

第一個黎明。”

念完,寂靜。

然後,白鷹長老用阿爾岡昆語唱起了古老的黎明禱詞,李三弦的琵琶跟上,鼓聲漸起,小號加入,薩滿的骨鈴輕搖,所有能發聲的人都加入了——沒有統一調性,沒有和諧和聲,隻有一片巨大的、轟鳴的、生機勃勃的聲浪。

陽娃在這聲浪中央,閉上眼睛。

她感到胸腔裡那個一直存在的悶痛,在這一刻,忽然化開了。像冰融成水,水彙入河,河奔向海。

維吉爾站在營地邊緣,看著這一幕。密探剛送來急報:奧托對巡演“過度本土化”表示不滿,命令立即結束行程,返回朝霞城加強“羅馬性”宣傳。

但維吉爾看著火光中那個身影——那個正在破碎、正在重組、正在變得陌生的陽娃——他知道,皇帝的命令已經晚了。

鏡已碎,千萬碎片中,每一片都開始反射自己的光。

而真正的“明日朝霞”,或許就在這片嘈雜、混亂、充滿矛盾卻無比鮮活的眾聲之中,正掙紮著要誕生。

喜歡林衝君請大家收藏:()林衝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最新小说: 狂逆世九重天 200斤真千金是滿級大佬,炸翻京圈! 九州牧雲歌 柔弱嬌嬌殺瘋了,滿朝文武齊下跪 穿成農家寡婦後極品噴子激情開麥 隋末我為王之白甲起遼東 快穿:我靠回收係統玩轉三千世界 我乃翹楚 毒妻 火影:苟在雨隱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