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一旁侍立的謀士躬身道,“為今之計,不是動怒,而是決斷。”
朱承嶽喘著粗氣,看向他:“先生有何高見?”
謀士的眼神平靜而冷酷:“殿下,趙家,已經是一枚死棋了。這封信落在朱平安手裡,他隨時可以捅到父皇麵前。屆時,我們保不住趙家,反而會因‘舉薦不力’、‘與叛臣勾結’而引火燒身。為了一個趙家,不值。”
朱承嶽的眼神閃爍不定,他在權衡,在計算。腦海中閃過趙家曆年來孝敬的金銀財寶,也閃過那封信上“勾結外敵”四個字帶來的滔天風險。
片刻之後,他眼中的掙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皇室子弟特有的冷酷。
“先生說得對,”他緩緩開口,語氣裡不帶一絲感情,“一條養不熟的狗,關鍵時刻還會反咬主人一口,留著何用?”
他重新坐下,親自取來筆墨,寫了一封回信。
信使快馬加鞭,終於在第三天的黃昏趕回了趙府。
趙天雄幾乎是從他手中搶過了那封信,臉上帶著病態的潮紅,那是希望之光。他迫不及待地撕開信封,仿佛那是赦免他罪行的聖旨。
然而,當他的目光掃過信紙上的字跡時,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最後變得慘白如紙。
“愚蠢至極,自尋死路……”
“爾等之事,與本王再無瓜葛……”
“自求多福……”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那點燃起的希望之火,被這盆來自主子的冰水,澆得一乾二淨,連一絲青煙都未曾留下。
他被拋棄了。
像一條用舊了的狗,被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
當晚,趙氏祠堂再次燈火通明。
趙天雄失魂落魄地站在堂中,手裡捏著那封絕情的信,仿佛捏著自己的墓誌銘,他沒有力氣去宣讀。
祠堂裡,死一般的寂靜。
隨即,這寂靜被徹底的崩潰所取代。沒有了爭吵,沒有了叫囂,隻有一片壓抑的抽泣和絕望的呻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趙天雄身上。那目光裡,再也沒有了敬畏,隻有刻骨的怨毒和仇恨。仿佛他不是他們的家主,而是屠戮他們全族的罪魁禍首。
眾叛親離。
趙天雄看著這一張張自私、恐懼、怨恨的臉,再抬頭看看供桌上,那一排排冰冷的、寫著“趙氏先祖”的牌位。
他忽然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出來,笑聲嘶啞,充滿了無儘的悲涼與自嘲。
他營營一生,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讓這些牌位更加榮光,讓這些族人活得更加體麵嗎?
可到頭來,他才發現,自己敗得如此徹底。
他不是敗給了那個遠在景昌的六皇子朱平安,而是敗給了自己親手締造和縱容的這個空有華麗外殼,內裡卻早已腐朽不堪的家族。
是啊,他自己,就是這腐朽的根源。
笑聲停止,趙天雄的眼神變得一片空洞,萬念俱灰。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
“咚!咚!咚!”
雲安縣衙門口那麵許久未曾響起過的鳴冤鼓,突然被人重重地敲響了。沉悶的鼓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驚醒了半座縣城。
睡眼惺忪的百姓們好奇地圍了過來,想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在趙家掌控的雲安縣擊鼓鳴冤。
然而,當他們看清跪在鼓前的那個人時,所有人都驚得倒吸一口涼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人披頭散發,身上穿著一件肮臟的囚服,形容枯槁,狼狽不堪。
可那張臉,分明就是過去幾十年裡,在雲安縣說一不二,跺跺腳都能讓全城震三震的趙家家主——趙天雄!
他……他要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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