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殿下有令。”
僅僅六個字,整個嘈雜的鹽場瞬間死寂。那些原本還在叫囂的家丁,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喘,手裡的棍棒早就丟在了地上。
“錢有德,盤剝鄉裡,草菅人命,其罪當誅。然,殿下仁慈,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特赦其死罪。”
錢管家聽到這話,眼中爆出一絲希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掙紮著就要磕頭。
錦衣衛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徹底墜入冰窖。
“著即刻抄沒錢氏所有家產,田產充公,分予受其害者。錢有德及其子,永世罰入鹽場為奴,戴罪立功。遇赦不赦。”
聲音落下,他收起卷宗,翻身上馬,對著身後一揮手。
“拿下!”
十幾名錦衣衛如狼似虎地衝了過去,錢管家連同那群家丁,沒有絲毫反抗,便被悉數捆綁起來。緊接著,更多的錦衣衛直撲遠處的錢家宅院。很快,裡麵就傳來了哭爹喊娘的嚎叫和器物被砸碎的聲響。
那些被招募來的勞工,一開始還隻是畏懼地看著,漸漸地,人群中開始有了變化。
“老天開眼了!張三家的地,終於有著落了!”一個老農激動得渾身發抖,渾濁的眼睛裡流下兩行熱淚。
“王五兄弟,你在天有靈,可以安息了!瑞王殿下為你報仇了!”另一個漢子狠狠一拳砸在自己手心,咬牙切齒地說道。
一時間,人群中壓抑多年的怨氣、怒火、委屈,在這一刻,儘數化為了對瑞王朱平安的感激和敬畏。他們看向那支開工的隊伍,眼神不再是看熱鬨,而是充滿了希望。
【叮!檢測到大量信仰值彙入!】
【來自流民張大的真心感謝,信仰值+10!】
【來自村民李二的敬畏,信仰值+5!】
【來自……】
一連串的係統提示音在朱平安的腦海中響起,這突如其來的豐收,讓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雷霆手段,方顯菩薩心腸。對付錢扒皮這種人,仁慈就是對百姓的殘忍。
解決了地頭蛇,鹽場的開采工作再無阻礙。在公輸班和那名優秀級工頭的指揮下,巨大的鑽井木架被搭建起來。利用滑輪組和杠杆原理,沉重的鐵鑽頭被一次次舉起,再狠狠砸下。
三天後,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堅硬的岩層被徹底貫穿。一股渾濁的、鹹味刺鼻的地下水,混雜著大量的黑色砂石,噴湧而出。
“出水了!出水了!”工人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然而,當第一批鹵水被引入鹽池,經過晾曬,得到所謂的“鹽”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瑞王府的書房內,一張黑漆木盤上,盛放著一堆黑灰色的結晶體。
沈萬三捏起一小撮,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又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那張胖臉瞬間擠成了一團。
“呸呸呸!主公,這玩意兒是鹽?又苦又澀,還帶著一股土腥味!這東西彆說賣錢了,送給人都沒人要啊!這不就是一堆鹹味的土疙瘩嗎?”
他把手裡的算盤拍得啪啪響:“為了挖這玩意兒,公輸班先生那邊已經花出去五千多兩銀子了!要是產出的都是這種貨色,咱們這買賣可就虧到姥姥家了!”
徐光啟帶著一副水晶眼鏡,正用一根小銀針仔細地撥弄著盤中的晶體,眉頭緊鎖:“主公,此鹽中混雜了大量的泥沙、土石微粒,還有一些未知的礦物。正是這些雜質,導致其色暗味苦,不堪食用。”
蕭何也麵帶憂色:“主公,若是無法提純,此鹽礦價值大減。非但不能成為我等之財源,反而會因投入巨大而拖累全局。”
整個書房的氣氛,因為這一盤粗鹽而變得有些凝重。
朱平安卻顯得很平靜,他走上前,也捏起一撮,放在指尖撚了撚,感受著那粗糙的顆粒感。
“光啟先生,你說這些是雜質?”
“正是。”徐光啟點點頭。
“那依你之見,這些雜質,與鹽本身,可有不同?”
徐光啟沉吟片刻,答道:“其一,色澤不同。鹽本該晶瑩,雜質多為土色。其二,分量不同。以水衝之,可見泥沙沉底,應重於鹽。其三,便是……鹽可溶於水,而大部分土石雜質,不然。”
“說得好!”朱平安一拍手掌。
他這一拍,把旁邊唉聲歎氣的沈萬三嚇了一跳。
“主公,您可彆嚇我!這都火燒眉毛了,您怎麼還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