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血腥味尚未散儘,江南的財富還在源源不斷地通過皇家銀行的渠道,化作冰冷的數字彙入國庫。
整個江南上層,都籠罩在一片死寂的恐懼之中。
他們如同被拔了牙、敲碎了脊梁的老虎,眼睜睜看著自己昔日的領地被蠶食,卻連一聲哀嚎都不敢發出。
所有人都以為,這位以雷霆手段著稱的年輕帝王會稍作休整,慢慢消化這塊幾近吞下的肥肉。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
一道石破天驚的聖旨,從京城傳出,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整個泰昌王朝的官場,掀起了滔天巨浪!
朝會之上。
朱平安端坐於龍椅,俯瞰著下方鴉雀無聲的文武百官,聲音平淡,卻帶著如山嶽般不容置疑的威嚴。
“江南‘叛亂’已平,然人心詭詐,舊習未改。”
“朕意,效仿古之聖君,禦駕南巡。”
“巡視江南,宣揚皇恩,亦使宵小之輩,親眼見識一番我泰昌的新氣象。”
此言一出,整個太和殿,死寂一瞬,隨即如同滾油中被潑入一瓢冷水,轟然炸開!
“陛下,萬萬不可啊!”
年逾古稀的太傅楊維,第一個衝出隊列,跪倒在地,老淚縱橫,聲音嘶啞。
“江南初定,匪患未絕,陸氏餘孽尚在,民情複雜,危機四伏!陛下乃萬金之軀,係天下安危於一身,豈能輕身犯險!請陛下三思!”
“臣附議!”
大學士李德明亦是滿臉焦急,叩首道:“南巡耗費巨大,國庫方才有所好轉,實不堪如此重負!且陛下離京,朝中無主,恐有宵小之輩趁機作亂啊!請陛下收回成命!”
一時間,勸諫之聲此起彼伏。
大部分老臣的臉上,都寫滿了發自內心的擔憂。這位陛下的安危,已經與整個泰昌王朝的未來,死死地捆綁在了一起。他們賭不起,更不敢賭。
然而,麵對群臣的“忠言”,朱平安的臉上,沒有半分動容。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下方跪倒一片的臣子,目光平靜得如同一潭深淵,卻又仿佛穿透了所有人的內心,看到了他們言語之下隱藏的種種顧慮。
他緩緩抬手,虛按一下。
明明是輕描淡寫的動作,卻仿佛蘊含著無形的魔力,整個大殿的嘈雜,瞬間消失。
落針可聞。
“朕意已決,無需多言。”
朱平安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絕對的意誌,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他的目光沒有絲毫停留,直接轉向武將隊列,落在了身形筆挺如槍的兵部尚書戚繼光身上。
“戚愛卿,你以為如何?”
戚繼光出列,甲胄鏗鏘,他抱拳躬身,聲音洪亮如鐘,響徹大殿。
“回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巡視自家疆土,天經地義!”
他頓了頓,抬起頭,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若有宵小敢於作亂,臣願為陛下,將其碾為齏粉!”
好一個天經地義!
好一個碾為齏粉!
文臣們臉色一白,被那股撲麵而來的沙場鐵血之氣衝得心神一顫,卻又無從反駁。
三日後。
京城內外暗流洶湧,無數目光都在猜測著天子的真實意圖。
而城東門之外,旌旗蔽日,殺氣衝霄。
一支與以往任何皇家儀仗都截然不同的隊伍,在此集結。
沒有金碧輝煌的龍輦,沒有成群結隊的宮娥太監,更沒有繁瑣華麗、彰顯仁德的儀仗。
隻有一輛通體由玄鐵打造,外罩黑油布,四角包著猙獰獸首的巨大戰車,如一頭匍匐的鋼鐵巨獸,靜靜地停在隊伍中央。
五萬名身披統一製式玄鐵重鎧,手持三刃鋒利陌刀與冰冷長槍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