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輸了,一敗塗地。
可他不能認!
他深吸一口氣,從隊列中走出,做著最後的掙紮。
“陳公!”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絕望的瘋狂。
“就算……就算此等文風並非孤例!就算他們皆是憂國憂民之士!”
“但那份被您置於頂端的卷子,它的作者,京中早有傳言,說他心思詭譎,行事不端,絕非社稷之福!”
他抬起頭,血紅的眼睛直視著陳希文,拋出了最後的毒箭。
“文章可以為假,德行才是根本!”
“我等為國選材,若選出一個曠世奇才,卻是一個心術不正的奸佞!這個責任,您擔得起嗎?!”
“為了一個聲名狼藉之徒,將我等所有考官的清譽,將本次春闈的公信,置於如此巨大的風險之中!”
“陳公,您,真的想好了嗎?!”
這誅心之問,如同一道陰風,吹遍了明倫堂的每一個角落,讓剛剛因那份務實之卷而燃起些許熱血的考官們,再度冷靜了下來。
是啊,才華與德行,自古便是兩難之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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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才華蓋世的奸佞,其破壞力遠勝十個庸臣。
陳希文若一意孤行,賭上的將是整個科舉的公信力,甚至是大晉未來的國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陳希文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陳希文沒有暴怒,甚至沒有反駁。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狀若瘋狂的錢學士,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流言?”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老夫為官四十載,宦海沉浮,聽過的流言蜚語,比你們讀過的聖賢書還多。”
陳希文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那份遺珠,轉身,目光如炬,直視著錢學士。
“老夫隻信白紙黑字!”
他猛地一指那份被他置於最頂端的毒卷。
“這篇策論,字字句句,皆是為國請命,為民發聲!它上合天心,下順民意,直指我大晉數十年之沉屙!”
“若此等文章的作者,是心思詭譎之輩……”
陳希文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鐘大呂,在堂上轟然炸響!
“那老夫倒要問問你錢德章,問問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卻對國事民瘼視而不見,隻會粉飾太平的所謂君子,又算是什麼東西?!”
“是國之棟梁,還是國之蛀蟲?!”
錢學士被這聲怒喝震得心神俱裂,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臉色煞白。
陳希文卻沒有停下,他一步步從主案後走出,逼視著所有噤若寒蟬的考官。
“你們跟老夫談風險?”
他笑了,笑聲裡充滿了無儘的蒼涼與決絕。
“好!老夫今日,便與你們談談這個風險!”
他猛地頓住腳步,整個明倫堂的空氣都仿佛被他身上散發出的磅礴氣勢抽空了。
“今日,老夫便用這四十年的官聲,和這顆項上人頭,為這篇文章的作者作保!”
轟!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所有考官,無論派係,無論立場,全都如遭雷擊,腦中一片空白!
瘋了!
陳希文一定是瘋了!
以主考官的身份,以四十年的清譽官聲,甚至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去為一個素未謀麵、且聲名狼藉的考生作保?
這在千年科舉史上,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已經不是賞識,這是以命相托!
錢學士身體劇烈地晃動著,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一乾二淨。
他輸了。
在他還在糾結於德行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時,陳希文已經將自己的所有,都壓在了這張賭桌上。
他拿什麼跟?他憑什麼跟?!
“他若為奸!”
陳希文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仿佛是在對天地立誓!
“老夫,便是薦舉奸佞的奸黨之首!”
“他若誤國!”
“便是老夫瞎了眼,薦人不當!不用爾等彈劾,老夫自會脫去這身官服,叩闕請罪,甘受國法處置!”
“這,就是老夫的答案!”
“這個風險,老夫一人,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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