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堆著幾摞發黃的卷宗,紙都快爛成渣了。
錢福見林昭不說話,心裡也沒底,小心翼翼地開口:“林大人,小老兒實話跟您說,這都水司……十幾年沒人管了。”
他指了指堂外院子:“上一任主事,姓李。上任第三天,就在運河邊淹死了。官府說是失足落水,但誰都知道……”
錢福沒往下說,隻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再上一任,姓王。查漕運的賬,查了半個月,全家十三口,一夜之間死得乾乾淨淨。”
他聲音越來越低,“再往前數,七任主事,沒一個活過半年的。”
林昭聽完,臉上沒啥表情。
他早知道都水司是火坑,但沒想到這坑這麼深。
“所以這十幾年,都水司就這麼荒著?”
錢福點頭:“吏部也派過人,但都是掛個名兒,拿著俸祿不乾活。有的來瞅一眼就走了,有的壓根兒連門都不進。”
他看了林昭一眼,欲言又止:“林大人,小老兒多句嘴,您年紀還小,犯不著在這兒搭上命。不如……跟陛下告個病假,過幾年再說?”
林昭笑了。
笑得很淡,但眼神冷得像刀。
“錢福,你在都水司三十年,應該知道這衙門為啥會變成今天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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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福身子一僵:“小老兒……小老兒不知道……”
“你知道。”林昭打斷他,“隻是不敢說。”
他走到堂中央,抬頭看著屋頂那個破了洞的瓦片。
陽光從洞裡漏下來,在地上投出個刺眼的光斑。
“都水司管的是啥?河道、漕運、水利。”
林昭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像釘子,“大晉每年光修河堤的銀子,就有三百萬兩。
漕運的糧食,每年五百萬石。這些銀子、這些糧食,真正用到該用的地方,有多少?”
錢福額頭開始冒汗:“林大人……這話……這話小老兒不敢接……”
“不敢接沒關係。”林昭轉過身,盯著錢福,“我接。”
錢福被那雙眼睛盯得渾身發冷。
“錢福,我問你,你想不想看著都水司重新立起來?”
錢福愣住了。
想嗎?
當然想。
他在都水司乾了三十年,眼睜睜看著這衙門從門庭若市變成空殼子。
他見過太多主事被淹死、被滅口、被嚇得連夜逃走。他也想過辭官回家,但他沒地兒可去。
老婆死了,兒子也死了。
他就剩這條老命,耗在這破衙門裡。
半天,錢福啞著嗓子說:“想……小老兒當然想……”
“那就給我乾活。”林昭聲音斬釘截鐵。
“從今兒起,都水司不再是空殼子。”
他從懷裡掏出剛領的腰牌,重重拍在案幾上:“我是都水司主事,從六品,奉旨上任。陛下既然敢把我推出來,就是要我把這攤子收拾乾淨。”
林昭俯身,雙手撐在案幾上,跟錢福的視線平齊:“你跟著我,我保你不死。但你要是敢陽奉陰違,或者給那些人通風報信……”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我會讓你知道,淹死在河裡,不是最慘的死法。”
錢福渾身一顫。
半天,錢福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地上:“小老兒……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林昭看著跪在地上的老吏,眼神沒啥波瀾。
他知道,這老頭還在觀望。
但沒關係。
他有的是時間,讓這衙門裡的人看清楚——他不是來送死的,他是來殺人的。
林昭轉身走到案幾後頭坐下,椅子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搖搖晃晃,差點散架。
他也不在意,抬手拍了拍扶手上的灰。
他也不跟錢福廢話,直接問:“都水司的卷宗在哪兒?”
錢福愣了下,指了指角落那堆發黃的紙堆:“就……就在那兒。
不過大人,那些卷宗都是十幾年前的了,早沒人管了,裡頭的賬目……怕是也對不上了。”
林昭沒說話,起身走到那堆卷宗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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