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前一刻還是你的心腹愛將,下一刻就會被你親手撕碎了喂狗,還要在其屍體上踩上兩腳以證清白。
站在李東陽身側不遠處的左都禦史周延儒,此刻臉色慘白如紙。
唇亡齒寒。
他和李東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如果李東陽今天真的因為這事兒倒了台,被定成謀逆,那錦衣衛和東廠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番子,絕對會順藤摸瓜,把他周家也給抄個底掉。
周延儒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
他咬碎了牙關,也不顧什麼禦史風骨,膝行幾步,直到挨著李東陽跪下。
“陛下!”
周延儒這一嗓子喊得極其淒厲,聲音都變了調。
他是真的怕了,李東陽若是倒了,他這個左都禦史也逃不掉。
“李尚書一世清廉,兢兢業業,為了大晉河工操碎了心,這滿朝文武誰人不知?”
“那吳敬中乃是奸佞小人,平日裡便有風言風語,說此人為了求上位不擇手段!李尚書年事已高,一時被其蒙蔽,雖有失察之罪,但斷斷做不出指使毀堤這等自掘墳墓的蠢事來啊!”
周延儒一邊磕頭,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去偷瞄龍椅上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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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皇帝沒有立刻喝止,他心中稍定,立刻加大了音量。
“陛下明鑒!若是李尚書真有此心,以他的城府和手段,又怎會傻到讓手下拿著自家的官印去行凶?這分明是栽贓!或者是那吳敬中喪心病狂、獨斷專行啊!”
“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李尚書絕無反意!懇請陛下念在尚書大人體弱多病、一心為國的份上,明察秋毫!莫要讓那奸人的罪行,寒了社稷老臣的心啊!”
隨著周延儒的帶頭,那幾個平日裡依附於李、周二人的言官,也反應了過來。
若是李黨倒了,他們這些小魚小蝦也沒好果子吃。
“請陛下明察!”
“尚書大人是被冤枉的啊!”
“定是那吳敬中作亂!”
稀稀拉拉的,又有七八個官員跪了下來。
大殿之上,瞬間跪倒了一片朱紫。
哭聲、求饒聲、磕頭聲混成一片,仿佛這裡不是莊嚴肅穆的金鑾殿,而是某個哭喪的靈堂。
而龍椅之上,那道明黃色的身影,依舊一動不動。
十二道冕旒垂下,遮住了皇帝的表情,讓人看不清喜怒。
龍椅上,皇帝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
吳敬中?
一個四品員外郎,若是沒有尚書大人點頭,他有那個膽子去動永定河的堤壩?
皇帝那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
李東陽這條老狗,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但他的目光越過跪了一地的大臣,看向大殿外,永定河決口,數十萬災民流離失所。
京畿之地的防汛、賑災、後續的堤壩修複,哪一樣不需要工部去運轉?
那龐大的文官集團,盤根錯節的江南士族,就像是這大殿下的地基。
爛是爛了點,但這會兒若是強行把地基抽了,這大殿怕是要晃三晃。
皇帝現在需要的,不是一顆人頭來泄憤,而是一個能把永定河的爛攤子收拾乾淨、還能繼續為朝廷效力的工部尚書。
之前李東陽仗著資曆老,想要挾製朕。
現在好了,林昭已經把他的底牌掀了,把他的威風滅了。
既然狗已經趴下了,那就不急著宰了吃肉。
得讓他帶著傷,繼續去咬彆的狗,繼續去給皇家拉磨。
皇帝的目光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了那個依舊挺直腰杆、站在武官末端的少年身上。
四目相對。
這眼神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林昭,該出的氣也出了,該立的威也立了。
這殘局,是不是該收一收了?
林昭垂下眼瞼,遮住了眸中的冷意。
他明白皇帝的意思,李東陽這隻老狐狸,現在還不能殺,得留著繼續榨乾最後的價值。
要把李東陽這樣的龐然大物徹底弄死,單憑這一次失察是不夠的。
皇帝不想讓朝局動蕩。
既然如此……
那就把這隻老狐狸最後的價值,榨乾再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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