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血色殘陽_華夏英雄譜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210章 血色殘陽(2 / 2)

“主君親自去高府?”田豹有些意外。

“高張此人,心思活絡,最重實利,也最易被權勢迷眼。”田乞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此刻他正需盟友,以對抗國惠子的‘保守’和宗室的‘不滿’。我親自登門,一則示其尊重,二則探其虛實,三則……許之以利,誘其入彀。”他整了整衣冠,“備車。帶上那對剛從東海得來的夜明珠。”

高昭子高張的府邸燈火通明,與宮城的肅穆哀戚形成鮮明對比。雖也掛了白幡,但府內仆役行走間步履匆匆,神色間並無多少悲戚,反而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與亢奮。高張已換下喪服,穿著一身深青色常服,坐在正廳主位,麵前案幾上擺著幾卷剛剛送來的各地邸報和軍情簡牘。他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麵。太廟啼哭的餘波未平,公子陽生府邸異動的消息又已傳來,讓他心頭如同壓了一塊巨石。

“主君,田乞田子求見。”管家快步而入,低聲稟報。

高張敲擊案麵的手指猛地一頓,眼中精光一閃:“田乞?他親自來了?”他略一沉吟,嘴角浮起一絲複雜的笑意,“快請!開中門!備宴!”

田乞在管家恭敬的引領下步入高府正廳。他一身素服,神色沉靜,步履從容,見到高張,立刻深深一揖:“高子節哀。國喪期間,本不該叨擾。然公上驟崩,新君初立,國事如麻,田乞憂心如焚,輾轉難眠,特來拜會高子,略陳愚見,以求教益。”

高張連忙起身相迎,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哀戚與熱忱:“田子太客氣了!快快請坐!值此危難之際,正需田子這等國之柱石共商大計!”他親自引田乞入座,吩咐上酒宴。

酒過三巡,寒暄已畢。高張放下酒樽,歎了口氣,眉宇間愁雲密布:“田子也知,公上遺命,托付社稷於國子與我,輔佐幼主。然……唉,新君年幼,驟逢大喪,太廟失儀,已惹物議。更有甚者,”他壓低了聲音,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陽生公子府邸,近日門庭若市,恐有異動!國子雖忠直,然行事未免過於持重,長此以往,恐生肘腋之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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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乞靜靜聽著,臉上始終帶著謙恭而憂慮的神色。待高張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懇切:“高子所慮極是。田乞雖位卑言輕,然食齊之祿,忠齊之事,豈敢不儘愚忠?新君年幼,正需高子與國子這等股肱之臣匡扶。然,樹欲靜而風不止。陽生公子性情剛烈,若受人蠱惑,鋌而走險,確為心腹大患。”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高張:“田乞以為,當此之時,唯‘快’‘狠’二字可解危局!”

“哦?願聞其詳!”高張身體微微前傾,眼中精光閃爍。

“快者,當速定名分!”田乞聲音清晰,“新君即位大典,宜早不宜遲!告廟、朝覲諸侯之禮,需儘快舉行!名分既定,則陽生等輩,再行妄動,即為叛逆!天下共討之!”

“狠者,”田乞的聲音陡然轉冷,“則需以雷霆手段,震懾宵小!陽生府邸異動,無論虛實,皆不可不防!高子手握宮禁衛戍之權,國子亦掌部分城防兵馬。當以‘護衛新君,防備晉亂波及’為名,調集精兵,掌控臨淄各門要衝!對陽生、安孺子等成年公子府邸,增派‘護衛’,名為保護,實為監視!若有異動,即刻撲滅,絕不可姑息養奸!”

高張聽得連連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與狠厲的光芒。田乞所言,正中他下懷!他需要的就是這種快刀斬亂麻的狠辣手段!國夏的顧慮和猶豫,此刻在他眼中顯得如此迂腐可笑。

“田子高見!真乃金玉良言!”高張撫掌讚道,“隻是……調兵遣將,牽涉甚廣,國子那邊……”

“國子乃社稷重臣,深明大義。”田乞微微一笑,語氣篤定,“值此社稷存亡之秋,國子豈會因小仁而廢大義?高子隻需將其中利害,尤其是陽生公子可能作亂、危及新君之險,向國子陳明,國子必無異議!況且,”他話鋒一轉,語氣更加誠懇,“田乞雖不才,然田氏一族,在臨淄左近亦有數百家兵,皆願聽候高子差遣!若高子有令,田氏之兵,即為高子之兵!”

此言一出,高張眼中光芒大盛!田氏雖非國、高這等頂級世卿,但近年來廣施恩惠,收買人心,其私兵之精悍、財力之雄厚,在齊國已是人所共知!田乞竟主動提出將私兵交予他調遣!這簡直是雪中送炭!

“田子!”高張激動地站起身,對著田乞深深一揖,“田子忠義,高張銘感五內!有田子鼎力相助,何愁國事不靖!”

田乞連忙起身還禮,姿態謙卑至極:“高子言重了!此乃田乞分內之事!唯願追隨高子,共保幼主,安我大齊社稷!”

兩人重新落座,氣氛更加熱絡。高張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隻覺得有了田氏臂助,自己這“定策首功”之位更加穩固,對付國夏的保守和宗室的蠢動也更有底氣。他頻頻舉杯,與田乞暢飲,渾然不覺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對方精心編織的羅網之中。

田乞含笑應對,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寒。他看著高張那因興奮而微微發紅的臉龐,心中冷笑:借你之手,攪動風雲。待這潭水徹底渾濁,便是我田氏漁利之時!那對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此刻正靜靜躺在高府庫房之中,如同兩顆無聲的眼睛,見證著這場權力交易的開始。

齊國東南邊境的荒野,連日陰雨讓本就泥濘不堪的小路徹底變成了沼澤。中行寅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著,冰冷的泥漿沒過腳踝,每一次拔腿都異常艱難。他身上的衣袍早已被泥水浸透,沉重地貼在身上,寒風一吹,刺骨的冰冷直透骨髓。饑餓像一隻貪婪的蟲子,一刻不停地啃噬著他的胃囊,帶來陣陣絞痛。

“咳…咳咳…嘔…”身後傳來更加劇烈的咳嗽和嘔吐聲。士吉射幾乎是被兩名家兵架著在走,他臉色蠟黃,眼窩深陷,每一次咳嗽都伴隨著劇烈的嘔吐,吐出的穢物裡帶著刺眼的暗紅血塊。他懷中的青布包袱早已被泥漿糊得看不出原色,沉重地墜著他本就佝僂的身軀。

“主公…前麵…有個破廟…”一名家兵喘息著,指著雨幕中隱約可見的一處坍塌了大半的土牆輪廓。

中行寅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嘶啞道:“快!扶範公過去避避雨!”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衝進那處廢棄的土地廟。廟宇早已荒廢多年,神像坍塌,蛛網密布,屋頂多處漏雨,地麵也積著水窪。但好歹能遮蔽些風雨。家兵們立刻在相對乾燥的角落鋪了些乾草,將奄奄一息的士吉射放平。

“水…水…”士吉射乾裂的嘴唇翕動著,聲音微弱如同蚊蚋。

一名家兵解下腰間的水囊,搖了搖,裡麵空空如也。他麵露難色,看向中行寅。

中行寅看著範吉射那副油儘燈枯的模樣,再看看僅存的幾個同樣麵黃肌瘦、疲憊不堪的家兵,一股巨大的絕望和怨毒再次湧上心頭。他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劍身雖沾滿泥汙,卻依舊寒光閃閃。

“你們幾個,出去找水!找不到水,就找吃的!野菜、樹皮、鳥獸!什麼都行!”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瀕臨瘋狂的狠厲,“再找不到,就用你們的血來喂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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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兵們被他猙獰的麵目和冰冷的劍鋒嚇得一哆嗦,不敢怠慢,慌忙衝出破廟,消失在淒風苦雨之中。

破廟裡隻剩下中行寅和昏迷不醒的士吉射。中行寅拄著劍,靠在一根尚未完全倒塌的廊柱上,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雨水順著屋頂的破洞滴落,砸在他的臉上、頸間,帶來陣陣寒意。他望著廟外灰蒙蒙的雨幕,眼中燃燒著刻骨的仇恨之火。

趙鞅!趙鞅!這個名字如同毒刺,反複紮刺著他的心臟。晉國的萬裡江山,範、中行兩族的百年榮光,儘毀於此獠之手!如今,他中行寅竟如喪家之犬,在這異國的泥濘中掙紮求生!這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他焚燒殆儘!

“趙鞅…我中行寅…不死不休!”他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握劍的手因用力而骨節發白,青筋暴起。

就在這時,廟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嘈雜的人聲,似乎不止一人!中行寅猛地警醒,眼中凶光畢露,握緊長劍,悄無聲息地潛到破廟門後,透過門板的縫隙向外窺視。

隻見雨幕中,幾個身著齊國驛卒服飾的人,正圍著一名倒在地上、渾身泥濘的騎士。那騎士似乎是從馬上摔下來的,馬匹在一旁不安地打著響鼻。

“喂!醒醒!怎麼回事?”一個驛卒大聲問道。

那摔下馬的騎士掙紮著抬起頭,抹了把臉上的泥水,聲音帶著驚惶和急切:“快!快報與臨淄!晉國…晉國趙鞅元帥的懸賞令!範吉射、中行寅二逆賊,已逃入我齊國境內!趙元帥有令,凡獻其首級者,賞食邑千戶!千戶啊!”

“千戶?!”驛卒們發出一陣驚呼,眼中瞬間迸射出貪婪的光芒。

“消息確鑿!告示已貼到邊境關隘!趙元帥親筆手令!”那騎士從懷中掏出一卷被油布包裹、卻仍被雨水浸濕大半的羊皮紙,急切地展開,“看!上麵畫著二賊的圖形!還有趙元帥的印信!”

驛卒們立刻圍攏過去,借著微弱的天光辨認著。雖然圖像模糊,但那懸賞的數額和趙鞅的威名,足以讓他們熱血沸騰!

“範吉射…中行寅…”一個驛卒喃喃念著名字,眼中凶光閃爍,“這可是潑天的富貴!兄弟們,還等什麼?趕緊上報!若是能抓到……”

“對!上報!通知各處關卡、驛站!嚴密盤查過往行人!特彆是病弱狼狽的!”另一個驛卒興奮地嚷道。

中行寅躲在門後,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上!懸賞!千戶!圖形!趙鞅!這惡賊竟如此趕儘殺絕!他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頂門,眼前陣陣發黑,握劍的手劇烈顫抖,幾乎要控製不住衝出去將那幾個驛卒斬殺!

但他強行忍住了!僅存的理智告訴他,此刻衝出去,無異於自投羅網!他死死咬著牙關,牙齦幾乎滲出血來,指甲深深摳進門板的朽木之中。他死死盯著那幾個驛卒翻身上馬,朝著臨淄方向疾馳而去,馬蹄濺起的泥點如同濺在他臉上的毒液。

他緩緩退回廟內,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雨水順著他的頭發、臉頰流淌下來,混合著屈辱、恐懼和滔天恨意的淚水。他看著角落裡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範吉射,看著懷中那冰冷沉重的包袱,再看看自己這身狼狽不堪的泥濘。

喪家之犬……瘟疫之源……千戶懸賞的獵物……

這就是他們現在的身份!這就是他們的結局?!

不!絕不!

中行寅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光芒。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像野狗一樣死在這荒郊野外!他要活下去!他要複仇!趙鞅!齊國!所有將他們逼入絕境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他掙紮著爬起身,走到範吉射身邊,用力拍打著他冰冷的臉頰:“範公!醒醒!範公!”

士吉射艱難地睜開渾濁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

“聽著!”中行寅的聲音嘶啞而急促,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狠厲,“趙鞅的懸賞令已經傳到齊國!我們成了千戶食邑的獵物!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必須改變身份!丟掉一切可能暴露的東西!包括……”他的目光落在範吉射懷中那個沾滿泥汙的青布包袱上。

士吉射下意識地抱緊了包袱,眼中閃過一絲本能的抗拒。

“命都沒了,還要這些死物何用?!”中行寅厲聲低喝,“你想抱著它被齊人割了腦袋去領賞嗎?!想讓它成為趙鞅炫耀戰功的戰利品嗎?!”

範吉射渾身一震,眼中那點微弱的抗拒光芒瞬間熄滅,隻剩下無儘的空洞和絕望。他顫抖著鬆開手,任由中行寅粗暴地扯下那個沉重的包袱。

中行寅解開包袱,裡麵是幾塊鏽跡斑斑、沾著乾涸泥漿的青銅碎片。他拿起其中一塊最大的,上麵依稀可見模糊的銘文痕跡——那是範氏先祖宣子所鑄刑鼎的殘骸,象征著範氏曾經的立法權威。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隨即被更深的狠厲取代。他猛地舉起碎片,狠狠砸向旁邊一塊堅硬的廟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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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在破廟中回蕩!碎片上崩落幾塊銅鏽。

“你…!”士吉射發出一聲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中行寅充耳不聞,繼續狠砸!一下!兩下!三下!直到那塊象征範氏榮光的刑鼎碎片徹底扭曲變形,銘文模糊難辨,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他將其他幾塊碎片也如法炮製,然後一股腦地將這些扭曲的廢銅爛鐵塞進破廟角落一個積滿汙水的鼠洞裡,用碎石爛泥死死堵住!

做完這一切,他如同虛脫般坐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他看著自己沾滿泥汙和銅鏽的雙手,又看向同樣狼狽不堪、眼神死灰的範吉射。

“從今往後,”中行寅的聲音如同從地獄傳來,冰冷而決絕,“沒有範吉射,沒有中行寅!我們是流落至此的晉國破落行商!你姓範,我姓荀!記住!我們是來齊國販馬的!路上遇了匪,丟了貨物,染了風寒!誰問都這麼說!若有人盤問細節,就裝病!裝糊塗!”

他撕下自己衣袍相對乾淨的內襯,蘸著地上的泥水,胡亂地抹在範吉射和自己臉上、身上,讓兩人看起來更加肮臟不堪,如同真正的流民乞丐。

“活下去!”中行寅死死盯著範吉射空洞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隻有活下去,才有機會!才有機會讓趙鞅!讓所有輕視我們的人!付出代價!”

破廟外,淒風苦雨依舊。廟內,兩個曾經顯赫的卿族領袖,如同被剝去所有華彩的凶獸,蜷縮在泥濘與絕望之中,眼中隻剩下最原始、最黑暗的求生欲望和複仇烈焰。他們拋棄了最後的身份象征,將自己徹底沉入泥潭,隻為在獵人的羅網下,覓得一線渺茫的生機。這生機,注定沾滿血腥與劇毒。

臨淄城內的空氣,隨著景公的駕崩和幼主的啼哭,變得愈發詭異而緊張。表麵上的哀悼儀式仍在進行,宮城內外素縞如雪,鐘磬哀鳴不絕於耳。然而,在這片肅穆的白色之下,暗流湧動,權力的棋局已然鋪開,落子無聲卻步步驚心。

國夏府邸的書房內,燭火搖曳。國惠子國夏獨坐案前,麵前攤開著一卷《尚書》,卻久久未曾翻動一頁。他濃眉緊鎖,臉上刻滿了深深的疲憊與憂慮。白日裡,高張派人送來一份關於“加強宮禁及臨淄城防,以防晉亂波及及宵小作亂”的詳細方略,言辭懇切,理由充分,甚至主動提出將部分高氏私兵納入城防體係。國夏無法反駁,隻得在方略上加蓋了自己的印信。但他心中那份不安卻愈發沉重。高張的動作太快、太狠了!這哪裡是防備,分明是借機掌控全城兵權!更讓他憂心的是,田乞今日竟親自去了高府!這兩人攪在一起……

“父親。”長子國書輕輕推門而入,臉上帶著憂色,“方才收到密報,陽生公子府中,今日有數名來曆不明的武士出入,行跡詭秘。安孺子府上雖無異動,但其心腹今日頻繁出入幾家小宗卿大夫府邸。”

國夏長歎一聲,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樹欲靜而風不止啊。高子欲行雷霆手段,田乞暗中推波助瀾,陽生按捺不住……這臨淄城,已成火藥桶矣!”

“父親,我們該如何應對?”國書問道,“難道就任由高子……”

“名分已定!”國夏打斷兒子的話,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公子荼是君上遺命所立,你我受命輔政,此乃大義名分!縱有千難萬險,亦不可自亂陣腳,行那廢立之事!否則,齊國必亂!你我亦將成為千古罪人!”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然,高子所為,亦不可不防。你立刻持我符節,密令城外大營的國氏部曲,分批以‘換防’之名入城,駐紮於靠近宮城的幾處營房。記住,動作要隱秘,不可與高氏兵馬衝突!”

“是!”國書領命,匆匆離去。

國夏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心中並無多少輕鬆。調兵入城,如同抱薪救火,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燒身。但此刻,他已彆無選擇。他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威望和高張、田乞尚存的顧忌,能暫時維持這脆弱的平衡,撐到幼主稍稍長大,局勢或許能有轉機。然而,這希望渺茫得如同風中殘燭。

與此同時,高張府邸的後堂密室中,卻是另一番景象。高張與田乞對坐,幾案上攤開著一張臨淄城防圖。燭光映照下,高張臉上帶著一絲亢奮的紅暈。

“田子妙計!”高張指著地圖上幾處關鍵位置,“我已按計,以‘護衛新君’之名,將宮城衛戍儘數換為我高氏親信!臨淄四門,三門守將亦已換上可靠之人!隻待國子那邊‘換防’的兵馬入城,我便以‘協防’之名,將其分散安置於無關緊要之處,使其難以形成合力!”

田乞含笑點頭,姿態謙和:“高子運籌帷幄,田乞佩服。隻是,陽生公子那邊……”

“哼!”高張冷哼一聲,眼中殺機畢露,“那莽夫!我已在其府邸周圍布下眼線,增派了數倍‘護衛’。他若安分守己便罷,若敢輕舉妄動……”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正好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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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子英明。”田乞讚道,隨即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憂慮,“不過,國惠子威望素著,其在軍中根基深厚。若強行壓製,恐激起兵變……”

高張眉頭一皺,這也是他心中隱憂。

“田乞有一愚見,”田乞緩緩道,“與其硬碰,不如分化。國惠子最重名聲,最懼社稷動蕩。高子可尋一適當時機,將陽生公子可能作亂、甚至勾結外敵的‘證據’,‘不經意’透露給國子。國子為保幼主和齊國安穩,必會支持高子對陽生采取斷然措施!屆時,高子行雷霆手段,便是奉國子之命,為國除奸!名正言順!”

高張眼睛一亮,拍案叫絕:“妙!妙計!田子真乃吾之子房也!”他看向田乞的目光充滿了讚賞和信任,“如此一來,國子便與我綁在了一起!陽生一除,其他公子必然膽寒!齊國大局可定矣!”

田乞謙遜地低下頭,掩去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冰冷光芒。他心中冷笑:借你高張之手除掉陽生這個莽夫,再借國夏之名行殺戮之事,將國、高二人一同拖入宗室血仇的漩渦。待你們手上沾滿公子們的鮮血,威望掃地,民心儘失之時,便是我田氏振臂一呼,以“清君側”、“安社稷”之名,行改天換地之實的時刻!那對送出的夜明珠,不過是拋出的第一塊誘餌。

“隻是,”田乞抬起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憂慮,“那逃亡入境的範吉射、中行寅,終究是隱患。趙鞅懸賞千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若被宵小之輩擒獲,獻於趙鞅,恐損我齊國威名。若被有心人利用,更是禍患無窮。”

高張大手一揮,不以為意:“兩條喪家之犬,何足掛齒!我已傳令各處關卡,嚴加盤查。若發現蹤跡,就地格殺!取其首級,正好作為我向新君獻上的第一份賀禮!也可堵住趙鞅那廝的嘴!”

田乞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心中卻已了然:高張已入彀中。這盤棋,他田乞已悄然占據了先手。接下來,隻需靜待獵物入網,靜觀國、高與宗室公子們鬥得兩敗俱傷。臨淄城的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而那兩個在泥濘中掙紮的晉國亡魂,或許將成為點燃這場風暴的最後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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