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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2 / 2)

“太子節哀。”相國段乾朋同樣身著素服,聲音嘶啞,帶著深深的疲憊,“君上……已薨,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太子以國事為重,即刻繼位,主持大局!”

田因齊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睛紅腫,但眼神卻異常清明,甚至帶著一種冰冷的銳利,掃過殿內跪伏的群臣。他看到了段乾朋眼中的憂慮,看到了大司馬田忌臉上的悲憤,也看到了某些宗室大臣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算計。

他沒有立刻回答段乾朋的話,目光落在了梓宮旁一件尚未完成的青銅器物上。那是一個敦的粗胚,形製古樸厚重,器身上已用纖細的線條勾勒出一些紋飾的輪廓。

“父侯……”田因齊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打破了殿內的沉寂,“生前可曾留下什麼?”

段乾朋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沉聲道:“君上臨終前,嘔心瀝血,念念不忘者,唯‘三晉’二字!魏罃逼索觀津,趙、韓虎視眈眈,此誠齊國存亡危急之秋!”

“三晉……”田因齊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如同咀嚼著帶血的砂礫。他站起身,走到那青銅敦的粗胚前,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冰冷的、尚未打磨的器身。指尖傳來的寒意,仿佛直透心底。

他猛地轉身,麵向群臣,斬衰的麻衣襯得他臉色愈發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淬火的寒星:“傳寡人令!”

“其一:即刻宣告天下,寡人承繼大統,即齊侯位!”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間壓過了殿內的悲聲,“其二:父侯諡號,定為‘桓’!取其辟土服遠、克敵勤政之意!”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驚愕的臉,“其三:命司工坊,以此器為範,鑄‘陳侯因齊敦’!銘文——”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丕顯桓武,弘其祖考’!並鑄‘永世毋忘’四字於器底!”

“桓武?”有宗室老臣忍不住低呼出聲。桓公田午一生困於三晉,戰火不息,雖在阿下斬將,終究難挽頹勢,最後更是割地求和,鬱鬱而終……這“桓武”二字,是否太過?

田因齊的目光如電般射向那出聲的老臣,眼神冰冷刺骨:“父侯一生,外禦強敵,內撫黎庶,雖時運不濟,強鄰環伺,然其誌未墮!其心未死!‘桓武’二字,當之無愧!‘永世毋忘’,寡人就是要這青銅之器,銘記父侯之誌,亦銘記今日之恥!”他猛地提高了聲音,“爾等,可有異議?”

殿內一片死寂。無人再敢置喙。段乾朋和田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以及一絲隱隱的振奮。這位新君,似乎與他的父親……截然不同。

“臣等遵命!”段乾朋率先伏地叩首。

“臣等遵命!”群臣齊聲應和。

田因齊不再看他們,重新跪回蒲團,對著父親的梓宮深深叩首。當他抬起頭時,臉上已無悲戚,隻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他對著那青銅敦的粗胚,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父侯,您看著。您未能走完的路,兒臣……來走。您未能雪儘的恥,兒臣……來雪。三晉之血,必以三晉之血償之!”

“陳侯因齊敦”的泥範在司工坊的匠人手中小心翼翼地被送入熊熊燃燒的窯爐時,來自西北的急報,如同凜冬最刺骨的寒風,狠狠刮進了臨淄宮。

“報——!急報——!”傳令兵渾身浴血,甲胄殘破,幾乎是滾進了大殿,嘶啞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趙軍!趙國大軍突襲靈丘!守軍猝不及防,血戰一日……城……城破了!趙軍屠城!靈丘……已陷!”

靈丘!齊國西陲重鎮,連接趙、魏的要衝!

殿內瞬間死寂。剛剛因新君繼位而稍顯活泛的空氣,再次凝固成冰。段乾朋臉色煞白,田忌猛地攥緊了拳頭,骨節咯咯作響。宗室大臣們更是麵無人色,有人甚至腿一軟,癱倒在地。

“屠城……”田因齊端坐在君位上,一身素服尚未換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眼神都未曾波動一下,隻是放在膝上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幾乎要嵌入掌心。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細細報來。”

“趙國……趁我國喪,舉傾國之兵,以大將趙疵為帥,星夜奔襲!我軍……我軍……”傳令兵泣不成聲,“寡不敵眾……趙疵下令……城破之後……雞犬不留……”

“報——!”又一名斥候狂奔入殿,聲音帶著更深的驚恐,“魏國!韓國!兩國大軍已出!正急速向靈丘方向開進!魏將龐涓、韓將申不害為帥!三晉……三晉聯軍已成!其勢……其勢直指臨淄!”

轟!如同驚雷在殿中炸響!趙軍破靈丘屠城的消息已是晴天霹靂,魏韓聯軍緊隨其後,三晉合兵一處的噩耗,更是將所有人徹底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三晉聯軍!完了……齊國完了……”有大臣失聲痛哭。

“趁我國喪,襲我城池,屠我子民……無恥之尤!”田忌須發皆張,目眥欲裂。

“君上!當速速調集全國之兵,死守臨淄!”段乾朋強自鎮定,聲音卻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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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一片混亂,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亡國之危,近在咫尺!

田因齊依舊端坐著,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他聽著殿中的哭喊、怒吼、絕望的建言,目光卻越過紛亂的人群,落在了殿外灰蒙蒙的天空。三晉聯軍……終於來了。趁他父喪,趁他新立,以泰山壓頂之勢,要一舉碾碎齊國!

他緩緩站起身。素服寬大,襯得他身形有些單薄,但那股驟然升騰起的、如同出鞘利劍般的鋒銳氣勢,卻瞬間壓下了殿內所有的嘈雜。所有的目光,驚疑、恐懼、絕望、期盼,都聚焦在他身上。

“傳寡人令。”田因齊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斷,“其一:命大司馬田忌,即刻點檢臨淄及周邊所有可戰之兵,加固城防,廣積糧草,備足滾木礌石火油!臨淄城,許進不許出!擅言棄城或出降者,斬!”

“其二:命相國段乾朋,持寡人節杖,即刻啟程,前往平陸!寡人要在平陸,會見趙侯、宋公!”

平陸?會見趙侯和宋公?所有人都愣住了。趙國剛剛屠了靈丘,君上卻要去平陸見趙侯?這……這是何意?與虎謀皮?還是……乞和?

段乾朋更是愕然抬頭:“君上!趙軍屠我靈丘,血仇未雪!此時會見趙侯,恐……”

“相國隻需依令行事!”田因齊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告訴趙侯,寡人新立,願與鄰邦修好。靈丘之事,或為邊將擅起刀兵,寡人不願因此小事,傷了兩國和氣。至於宋公……”他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宋國毗鄰魏、楚,其心難測。寡人邀他同往,他必來。”

段乾朋看著新君眼中那深不見底的寒光,心頭猛地一凜,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更加困惑。但他不敢再多問,躬身應道:“臣……遵命!”

田因齊不再看他,目光掃過殿內神色各異的群臣,最後落在大司馬田忌身上:“大司馬,守城重任,交予你了。城在,人在。城破……”他頓了頓,聲音斬釘截鐵,“玉石俱焚!”

“諾!”田忌抱拳,聲如洪鐘,眼中燃燒著決死的火焰。

田因齊微微頷首,轉身,走向殿後。他的步伐沉穩依舊,素白的麻衣在肅殺的大殿中劃過一道孤絕的軌跡。沒有人看到,他背在身後的雙手,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點點殷紅。

平陸之會,是他布下的第一顆棋子。而臨淄城,將是最後的棋盤。三晉聯軍的鐵蹄聲,仿佛已在地平線上隆隆作響。

平陸,這座位於齊、趙、宋三國交界處的城邑,此刻成了風暴眼中短暫的寧靜之地。秋風蕭瑟,卷起驛館庭院中的落葉。齊侯田因齊的車駕悄然抵達,沒有盛大的儀仗,隻有精悍的護衛和低調的玄色帷幕。

館舍正廳,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趙侯趙種高踞主位,他年約四旬,麵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他剛剛在靈丘用齊人的鮮血洗刷了阿下之戰的恥辱,此刻看著對麵那位一身素服、麵容沉靜的年輕齊侯,心中並無多少敬意,隻有勝者對敗者的倨傲。

宋公剔成,坐在趙種下首。他年紀較長,體態微胖,臉上總是掛著和氣的笑容,眼神卻閃爍不定,在趙種和田因齊之間來回逡巡,一副謹小慎微、唯恐惹禍上身的模樣。

“齊侯新立,便邀寡人與宋公至此,不知有何見教?”趙種率先開口,聲音洪亮,帶著隱隱的壓迫感。他刻意不提靈丘,仿佛那場血腥的屠戮從未發生。

田因齊端坐案後,素服襯得他臉色略顯蒼白,但神情卻異常平靜。他微微欠身,聲音清朗而沉穩:“趙侯、宋公親臨,寡人感激不儘。寡人年少繼位,國事維艱,唯願與鄰邦和睦相處,共保太平。此番相邀,一則為拜會兩位長者,聆聽教誨;二則……”他頓了頓,目光坦然迎向趙種,“靈丘之事,寡人深表遺憾。邊將衝突,士卒死傷,實非寡人所願。寡人已下令徹查,若確係我齊將擅起邊釁,定當嚴懲不貸!寡人不願因此等誤會,傷了齊趙兩國多年情誼。”

“情誼?”趙種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他沒想到這年輕的齊侯竟如此能忍,靈丘屠城,在他口中竟成了輕飄飄的“邊將衝突”、“誤會”?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逼視著田因齊:“齊侯此言,倒是輕巧。隻是不知,我趙國那些戰死在阿下城的將士,齊侯又當如何交代?公子渴的血仇,又該如何清算?”

廳內的空氣瞬間繃緊。宋公剔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緊張地看著兩人。

田因齊臉上並無慍色,反而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沉痛:“阿下之戰,實乃兩國不幸。父侯在時,每每提及,亦深以為憾。公子渴將軍,勇冠三軍,寡人亦素來敬仰。然兵者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逝者已矣,生者當以和為貴。”他話鋒一轉,語氣誠懇,“寡人深知,趙侯乃明君,胸懷天下,豈會因一時一地之得失,而棄兩國萬民福祉於不顧?寡人願以黃金千鎰,良馬百匹,撫慰趙國陣亡將士家屬,重修齊趙之好。不知趙侯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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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千鎰!良馬百匹!這絕非小數目!宋公剔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貪婪。趙種也微微一怔,他沒想到田因齊會如此“大方”,更沒想到他會把姿態放得如此之低。這年輕的齊侯,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是真心求和?還是緩兵之計?

趙種盯著田因齊那雙清澈坦蕩、看不出絲毫作偽的眼睛,心中念頭飛轉。齊國新喪,國力空虛,此刻又麵臨三晉聯軍的巨大壓力,求和似乎也在情理之中。這千鎰黃金和百匹良馬,雖不足以彌補阿下之敗的損失,但也是實打實的好處。更重要的是,若齊國真能服軟,或許……可以暫時穩住東線?畢竟魏罃那個老狐狸,胃口可比自己大多了……

他沉吟片刻,臉上的倨傲之色稍斂,但語氣依舊強硬:“齊侯既有此誠意,寡人亦非不近人情之人。然,靈丘乃我趙國將士浴血所得,豈能輕易歸還?”

田因齊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誠懇:“靈丘之事,既已發生,寡人亦不願再起刀兵,使生靈塗炭。此地……暫由趙國管轄,亦無不可。待兩國重修盟好,邊界厘定,再議歸屬,趙侯以為如何?”他巧妙地用了“暫管”二字,既給了趙種台階,又為日後留下了轉圜的餘地。

趙種眼中精光一閃。暫管?這齊侯倒是會說話。不過,能兵不血刃地拿到靈丘的實際控製權,還得了大批金帛,這結果已經遠超預期。他看了一眼旁邊一直沒吭聲的宋公剔成,心中冷笑,這老狐狸大概是想看齊趙徹底翻臉,他好從中漁利吧?

“好!”趙種一拍案幾,做出爽快的樣子,“齊侯快人快語,寡人亦非斤斤計較之輩!便依齊侯所言!靈丘暫由我趙國接管,齊侯賠付黃金千鎰,良馬百匹,以慰軍心!至於盟約……”他故意拖長了語調。

“盟約之事,關乎重大,尚需從長計議。”田因齊立刻接口,語氣懇切,“寡人初登大位,國中事務繁雜,待寡人回臨淄稍作整頓,再遣使與趙侯詳談,如何?”

趙種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消散了。看來這齊侯是真怕了,想用錢糧換時間。也好,先穩住他,等魏韓大軍壓境,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他哈哈一笑:“好!就依齊侯!寡人便在邯鄲,恭候齊使!”

一場看似劍拔弩張的會晤,竟在田因齊的“委曲求全”下,以齊國割地賠款暫告段落。宋公剔成直到離開平陸驛館,坐上回程的馬車,臉上那副和氣的笑容才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深深的困惑和忌憚。這位年輕的齊侯……忍辱負重至此,所圖究竟為何?他隱隱覺得,平靜的河水之下,正湧動著可怕的暗流。

送走趙種和剔成,田因齊獨自站在驛館高處的軒窗邊,望著趙、宋兩國車駕揚起的煙塵消失在遠方地平線。他臉上那副沉痛、誠懇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冰雪般的冷漠。

“君上,”段乾朋悄然來到他身後,低聲道,“趙種貪婪,已入彀中。然魏韓大軍……”

“寡人知道。”田因齊打斷他,聲音平靜無波,“回臨淄。真正的硬仗,才剛剛開始。”

他轉身,素白的麻衣在秋風中拂動。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沒有半分剛剛割地賠款的屈辱,隻有一片沉寂如淵、蓄勢待發的寒光。平陸的退讓,不過是麻痹趙國的煙霧。臨淄城下,才是他選定的戰場。

臨淄城,這座曾經繁華的東方大都,此刻已化作一座巨大的戰爭堡壘。空氣中彌漫著硝煙、汗水和鐵鏽混合的刺鼻氣味。城頭上,原本的朱漆欄杆被粗大的原木和沙袋取代,密密麻麻的齊軍士卒身著皮甲,手持長戟、弓弩,神情肅殺,緊盯著城外遠方地平線上那片不斷蠕動、擴大的黑潮。

三晉聯軍,終於到了。

魏、趙、韓三國的旌旗遮天蔽日,如同翻滾的烏雲,帶著毀滅的氣息,沉甸甸地壓向臨淄城。戰鼓聲低沉而雄渾,如同大地的心跳,每一次擂動都讓城牆上的磚石微微震顫。刀槍的寒光連成一片森冷的海洋,無數雙眼睛,帶著征服者的狂熱和殘忍,聚焦在臨淄巍峨的城牆上。

大司馬田忌身披重甲,按劍立於城樓最高處,須發戟張,如同一尊怒目金剛。他身邊,是同樣甲胄鮮明的將領們,人人臉色凝重,緊握著兵器的手心滿是汗水。

“報——!魏軍前鋒已至城西十裡,正在紮營!”

“報——!趙軍主力抵達城北,與魏軍成犄角之勢!”

“報——!韓軍遊騎已開始掃蕩城外村落!”

壞消息如同雪片般飛來。城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宮闕之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宗室大臣們麵色慘白,有人低聲啜泣,有人喃喃祈禱,更有人將恐懼和不滿的目光,投向那座緊閉的宮門——新君田因齊自平陸歸來後,便深居簡出,除了每日聽取田忌的軍報,幾乎不見任何大臣。

“君上究竟在做什麼?”

“大敵當前,為何不登城激勵士氣?”

“難道……難道君上已無計可施,隻待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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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如同毒草,在恐懼的土壤裡瘋狂滋生。終於,在聯軍完成合圍,開始打造攻城器械的第三天,以宗室元老田襄為首的一群大臣,再也按捺不住,不顧侍衛阻攔,強行闖入了田因齊處理政務的偏殿。

殿內光線有些昏暗。田因齊並未坐在君位上,而是背對著殿門,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牆壁上懸掛的一幅巨大的齊國疆域輿圖。他依舊是一身素服,身形挺拔,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

“君上!”田襄須發皆白,此刻卻因激動和恐懼而微微顫抖,他撲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三晉聯軍兵臨城下!旌旗蔽日,鼓聲震天!城內人心惶惶,士卒皆盼君上一言以定軍心!君上!您……您究竟有何良策?難道真要坐視國破家亡嗎?!”

其餘大臣也紛紛跪倒,七嘴八舌,或哀求,或質問,或隱含怨懟:

“君上!請登城督戰!”

“君上!平陸割地,已失人心,如今再避而不戰,將士寒心啊!”

“君上!齊國百年基業,豈能毀於一旦!”

嘈雜的聲音在殿內回蕩。田因齊緩緩轉過身。他的臉色依舊平靜,甚至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寒夜中的星辰,深邃、冰冷,又蘊含著某種即將爆發的力量。他的目光緩緩掃過跪了一地的臣子,那些惶恐的、絕望的、質疑的臉。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他那平靜得可怕的眼神懾住了。

田因齊沒有回答任何質問。他沉默著,一步步走向殿門。大臣們下意識地讓開一條路。他走出殿門,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他沒有走向宮門,而是徑直走向宮城之中那座最高的觀星台。

田襄等人麵麵相覷,不知君上意欲何為,隻得惴惴不安地跟在後麵。

觀星台高聳入雲,風獵獵作響。田因齊一步步登上台階,素白的麻衣在風中翻飛。當他終於踏上最高處的平台時,整個臨淄城,以及城外那無邊無際、殺氣騰騰的三晉聯軍大營,儘收眼底。

城頭上,浴血奮戰的士卒們看到了高台上那道醒目的素白身影。

城內,惶恐不安的百姓們仰頭看到了他們的國君。

城外,聯軍大營中,了望塔上的魏將龐涓、趙將趙疵、韓將申不害,也通過千裡鏡,看到了那個立於高台之上的年輕身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所有的目光,或期盼,或絕望,或疑惑,或嘲諷,都聚焦在那一點素白之上。

田襄等人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圍在田因齊身後。田襄看著城外那令人窒息的敵軍陣勢,老淚縱橫,再次顫聲問道:“君上!大敵當前,社稷危如累卵!您……您究竟有何對策?!難道真要玉石俱焚嗎?!”

田因齊依舊沉默。他極目遠眺,目光掃過城外聯軍的森嚴壁壘,掃過城頭將士們染血的甲胄,掃過城內鱗次櫛比的屋舍。他的眼神,從冰冷,漸漸變得銳利,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青銅劍鋒,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芒。

他緩緩抬起手,指向城外那遮天蔽日的敵軍,然後,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在死寂的天地之間,在亡國滅種的巨大壓力之下,用一種清晰、平靜、卻蘊含著石破天驚力量的聲音,說出了八個字:

“不鳴則已——”

他頓了頓,目光如電,掃過身後驚愕的群臣,掃過城頭屏息的將士,仿佛要將這八個字,烙印進每一個齊人的靈魂深處:

“一鳴驚人。”

聲音不高,卻如同九天驚雷,在寂靜的臨淄城上空轟然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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