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蓉被姬明月那一聲蘊含著無形威勢的“滾”字震得心神搖曳,連退兩步才勉強站穩,臉上血色儘失,驕橫之氣被驚駭取代。她死死盯著眼前這對氣質超凡的男女,色厲內荏地尖叫道:“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敢在青木鎮撒野,我爹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試圖用父親的威名做最後的掙紮,但顫抖的聲音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懼。
姬明月聞言,臉上的戲謔之色更濃了,她歪著頭,仿佛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隨即展顏一笑,那笑容美得驚心動魄,卻讓趙蓉感到刺骨的寒意。
“哦?你爹?那個金丹期的?”姬明月輕輕拍了拍手,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討論今晚吃什麼,“既然你覺得你爹能解決一切,那不如我們請他過來,當麵聊聊?”
話音未落,也不見姬明月有任何掐訣念咒的動作,她隻是隨意地抬起纖纖玉手,對著虛空,輕輕一抓!
這一抓,看似雲淡風輕,仿佛隻是擷取一縷清風。
但下一刻,令在場所有人永生難忘的一幕發生了!
就在趙蓉身前不足三尺的虛空,如同平靜的水麵被投入巨石,猛地蕩漾起劇烈的漣漪!緊接著,空間仿佛布帛般被強行撕裂開一道口子,一個身影如同被無形大手狠狠地從另一個地方拽了出來,噗通一聲,狼狽不堪地摔落在堅硬的青石板上!
那是一個身著錦袍、體型微胖、麵容與趙蓉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隻是他此刻的形象實在不堪入目——頭發散亂,衣袍半解,露出裡麵皺巴巴的裡衣,臉上甚至還殘留著幾分酒意和某種被打斷好事的慍怒與茫然,手裡似乎還下意識地攥著一條粉色的絲帕。
此人,正是青木鎮的土皇帝,金丹初期修士——趙嵩!
“哎呦!誰?!哪個混賬東西敢……”趙嵩被摔得七葷八素,下意識地破口大罵,但當他暈頭轉向地抬起頭,看清周圍的環境——熟悉的集市,密密麻麻圍觀的人群,以及對麵那臉色慘白、如同見了鬼般的女兒趙蓉時,罵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錯愕與茫然。
“蓉兒?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趙嵩猛地站起身,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自己淩亂的衣袍,試圖維持鎮守的威嚴,但那份狼狽和方才被憑空抓來的詭異經曆,讓他心底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剛才明明還在府中內院,與最近新納的一房小妾調笑飲酒,怎麼眨眼間就到了這市井之中?
“爹!爹!!”趙蓉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滾爬爬地撲到趙嵩腳邊,抱著他的腿哭喊道:“就是他們!就是這兩個妖人!他們欺負女兒,還要殺我!爹,你快殺了他們!把他們碎屍萬段!”
她指著沈無爭和姬明月,聲嘶力竭地哭訴,試圖激起父親的怒火。
趙嵩順著女兒所指的方向望去,當他的目光觸及沈無爭和姬明月時,心臟猛地一縮!他雖然修為不高,但能做到一鎮之主,眼力還是有一些的。這對男女的容貌氣度實在太過非凡,尤其是那男子,眼神淡漠如萬古寒冰,僅僅是站在那裡,就讓他感到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還有那女子,方才那憑空將他從府中抓來的手段,簡直聞所未聞,絕非金丹,甚至元嬰修士所能做到!
“踢到鐵板了!而且是玄鐵鑄就的擎天巨板!”一個念頭如同冰水澆頭,讓趙嵩瞬間清醒,酒意全無。
但他畢竟是作威作福慣了的土皇帝,心中尚存一絲僥幸,以及維護顏麵的本能。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將趙蓉拉到身後,對著沈無爭和姬明月拱了拱手,語氣儘量放緩,但依舊帶著一絲屬於鎮守的倨傲:
“二位道友,不知小女何處得罪了二位,竟要下如此重手?還將趙某以這般不雅的方式請來此地。須知,趙某身為青木鎮鎮守,乃是受玄木宗敕封,二位如此行事,是否太過霸道,不將趙某與玄木宗放在眼裡?”
他刻意點出了自己的官方身份和背後的靠山玄木宗,一個在東域還算有些名氣的宗門,希望能讓對方有所顧忌。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姬明月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
“霸道?不放在眼裡?”姬明月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伸出小指,漫不經心地道,“就你?還有你背後那個什麼玄木宗?也配入我們的眼?至於你女兒做了什麼好事,你何不自己問問她,或者問問這滿街的鄉親?”
趙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不用問,隻看地上那癱軟的老婦,散落的蓮藕,以及周圍民眾那敢怒不敢言卻又隱隱帶著期盼的眼神,就猜到了七八分。自己這個女兒是什麼德行,他再清楚不過。
但他不能退縮,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咬了咬牙,色厲內荏地道:“縱然小女有錯,也當由趙某這個做父親的來管教!二位如此越俎代庖,更是以術法羞辱於趙某,今日若不給趙某一個交代,恐怕說不過去吧!”
他暗中已經捏碎了一枚求救玉符,希望府中的客卿和駐守此地的玄木宗弟子能儘快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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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這次開口的,是始終沉默的沈無爭。
他的聲音平淡無波,卻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直接響徹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他甚至沒有看趙嵩,目光依舊淡漠地平視前方,仿佛在對著空氣說話。
“你,縱女行凶,為禍鄉裡,視凡人如草芥。”
“你,仗勢欺人,貪婪無度,吸食民脂民膏。”
“你,修為低微,心術不正,卻竊居高位。”
“此等罪孽,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