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齊魯大地上有個張家莊,莊子東頭住著個退休老教師張明遠。這張老師早年在大城市教過書,退休後回到老家養老,平日裡喜歡在院子裡蒔弄花草,偶爾給村裡孩子輔導功課,日子過得清閒。
這一年入夏不久,張老師總做同一個怪夢——夢裡雲霧繚繞,一個穿灰布衫的老者對他說:“三日後午時,將有冰雹過境,毀你滿園花草,此乃天命。”說完便消失在雲霧中。
起初張老師沒在意,可一連三夜都做同樣的夢,夢裡細節清晰得嚇人。第四天清晨,他走出院子,看著滿園精心栽培的月季、牡丹,心裡犯了嘀咕。
“爺爺,您看這天!”孫子小磊指著西邊天空喊。張老師抬頭望去,隻見天邊堆起層層疊疊的雲山,顏色泛著不祥的灰黑色。
這天正是夢中老者說的第三天。
上午十點,村支書老李匆匆趕來:“張老師,氣象台發布冰雹橙色預警,說是午後可能有雹子,您這花園要不要遮蓋一下?”
張老師心裡咯噔一下,想起那三夜的夢。但他教書育人一輩子,最講究科學,便擺手笑道:“該來的躲不掉,順其自然吧。”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在院子裡轉悠了幾圈。走到西牆角那株百年槐樹下時,忽然感覺一陣清涼。槐樹旁不知何時多了塊青石板,石板上坐著個穿灰布衫的老者,正慢悠悠地抽著旱煙。
“老先生麵生,不是本村人吧?”張老師上前搭話。
老者吐了口煙圈:“路過,歇歇腳。您這園子打理得不錯,可惜啊……”
“可惜什麼?”
“可惜午時三刻,冰雹來襲,這些花草怕是保不住了。”
張老師心頭一震,這話和夢裡一模一樣。他仔細打量老者,隻見他布衫雖舊卻乾淨,腳上一雙黑布鞋,右手食指有塊明顯的青色胎記。
“老先生怎麼知道會有冰雹?”
老者神秘一笑:“我在氣象部門乾了一輩子,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不過這天災雖是天命,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
張老師越聽越奇,便請老者進屋喝茶。老者也不推辭,進屋後四下打量,看到堂屋牆上掛著的張老師父親遺像,點點頭:“令尊張守仁,可是當年抗洪搶險犧牲的那位?”
“您認識家父?”
“有過一麵之緣。”老者呷了口茶,“您父親是好人,積了陰德。這樣吧,我看在令尊麵上,可以幫你這一次。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冰雹必下,這是天庭的令,不能違抗。但可以讓雹子繞過你這院子,不過需要你在子時之前,找到三樣東西:村東老井的井底泥、村西百年柳樹的斷枝、還有村南王寡婦家供奉的保家仙牌位前的一炷香灰。”
張老師聽得目瞪口呆,這都什麼跟什麼?
老者站起身:“信不信由你。對了,我姓鮑,單名一個‘禮’字。午時之前若湊齊這三樣,就來村北破廟找我。”說完徑直出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張老師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追出去,可院外空空如也,隻有那槐樹在風中沙沙作響。
時間已近十一點,天色越來越暗。張老師一咬牙:“寧可信其有!”他鎖好門,騎上電動三輪車就出了門。
第一站是村東老井。這口井據說有三百多年曆史,井水甘甜,養育了好幾代人。張老師找到守井的老趙頭,編了個做藥引的理由,要了點井底泥。老趙頭雖疑惑,但還是用特製的鉤子從井底撈了些淤泥給他。
正要離開時,老趙頭忽然壓低聲音:“張老師,您要這井底泥,該不會是因為那灰衣老頭吧?”
張老師一愣:“您也見過?”
“何止見過!”老趙頭神秘兮兮地說,“那老頭二十年前就出現過,當時也是冰雹天,他跟當時的村長說了什麼,結果全村都遭了雹災,就村長家院子沒事。村裡老人說,那是‘雹神’顯靈!”
雹神?張老師想起《聊齋誌異》裡好像有個雹神的故事,心裡更加疑惑。
第二站是村西百年柳樹。這柳樹據說有靈性,樹乾上綁滿了紅布條,都是村民祈福許願用的。張老師找到斷枝不難,難的是要跟管樹的劉老太解釋。
劉老太快九十了,耳背眼花,但一聽要柳樹枝,立刻瞪大眼睛:“你見著鮑老頭了?”
張老師驚訝萬分,怎麼又一個知道的?
劉老太顫巍巍地說:“那是我小時候聽我奶奶說的故事了。說每過幾十年,就有個姓鮑的老頭出現,能預知雹災。我奶奶說,她七歲那年見過,那老頭右手食指有塊青記……”
張老師心頭狂跳,那老者的食指確實有塊青色胎記!
“他要柳樹枝做什麼?”劉老太自言自語,“哦,是了,柳枝打鬼,雹子也算天鬼……拿去吧拿去吧,記得在枝上係根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