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生得鷹鼻鷂眼,手執銅鈴,尖聲道:“妖氣衝天!裡麵精怪還不現形!”
王二臉上包著布,含糊叫道:“周篾,識相的交出仙家,道長或可饒你一命!”
周篾心知不妙,轉身要逃,院牆外又翻進兩人。他被困在院中,竹料堆旁,無路可退。
道士搖動銅鈴,口中念念有詞。周篾隻覺頭痛欲裂,發髻自動散開,一縷青光被迫逸出,在空中凝聚成青竹郎的虛影——原來他擔心周篾安危,並未走遠,而是分了一縷神魂留下守護。
“好個竹精,還不伏法!”道士擲出一道黃符。
青竹郎的虛影被符光擊中,慘叫一聲,幾近消散。周篾不知哪來的勇氣,撲上前擋住第二道符,背上頓時如火灼燒。
“老東西找死!”王二舉棍打下。
千鈞一發之際,天上忽降大雨,雨中帶著濃重魚腥味。一道青色身影從天而降,是個青衣女子,眉目淩厲,身後隱約有魚尾虛影。
“青魚姐姐!”青竹郎虛影喚道。
青衣女子冷笑:“好個野道士,敢傷我竹弟!”袖中飛出無數水箭,道士慌忙以符抵擋,卻被一箭射穿肩膀,慘叫倒地。
王二等潑皮見勢不妙,轉身欲逃。青衣女子張口一吹,狂風大作,將他們吹得東倒西歪,跌入院中泥潭。
“今日饒你們狗命,再敢來犯,太湖底多幾具枯骨!”青衣女子聲如寒冰。
眾人連滾帶爬逃了。青衣女子扶起周篾,又渡了口靈氣給青竹郎,虛影才重新凝實。
“多謝姐姐相救。”青竹郎虛弱道。
青衣女子歎道:“你道行未複,不該強留分魂。如今神魂受損,須回竹山溫養三年。”
她轉向周篾:“周師傅,竹弟與我同回太湖療傷。這些銀錢你收著,另尋住處吧,那潑皮不會善罷甘休。”
周篾忍著背痛,從懷中掏出個小小的竹編荷包——那是青竹郎平日棲身之所,裡麵還存著他一縷氣息。“仙家保重。”
青竹郎的虛影投入荷包,青衣女子化作青煙,裹著荷包衝天而去。
周篾依言搬離石橋鎮,在鄰縣小鎮重開篾匠鋪。他背上留下道灼痕,每逢陰雨便隱隱作痛,提醒他那段奇緣。
三年後的清明,周篾回石橋鎮掃墓。傍晚時分,他在舊居廢墟前駐足——那院子在王二等人逃走當夜莫名起火,燒成白地。
暮色中,一縷熟悉的青光從竹叢中飄出,凝成青竹郎的身形,比三年前更加凝實,眉目間多了幾分滄桑。
“匠人彆來無恙。”
周篾又驚又喜:“仙家痊愈了?”
青竹郎微笑點頭:“多虧青魚姐姐照料。我此次來,一是道彆,我道行已複,將往昆侖修行;二是報恩。”
他從袖中取出三樣東西:一粒竹籽,一段竹根,一片竹葉。
“竹籽種下,可得靈竹,其竹編器能辟邪;竹根煎水,可治你背傷;竹葉隨身,危難時喚我名號,千裡必至。”
周篾接過,眼中含淚:“仙家厚恩,無以為報。”
青竹郎深深一揖:“十二載寄居之誼,三載守護之恩,青竹永世不忘。匠人保重。”
言畢,化作青光衝天而起,沒入雲端。
周篾回新居後,種下竹籽,三年後長出七竿青竹,竹節自帶雲紋。他用此竹編的器具,果然有辟邪之效,漸漸傳出名聲,都說周師傅得過仙傳。
又過了十年,周篾無疾而終。臨終那晚,鄰居聽見他院中竹聲如泣,似有人吹笛,曲調正是當年青竹郎常吹的《梅花三弄》。
喪事辦完後,那七竿靈竹一夜枯黃。有人看見一道青光從竹中升起,往西去了。
此後石橋鎮一帶,篾匠行當裡多了個規矩:編竹器前,必先對竹拜三拜,敬“發中仙”。偶有篾匠困倦伏案,會覺得發髻微癢,仿佛有什麼東西輕輕爬過,醒來後手藝便精進幾分。大家都說,那是青竹郎巡遊至此,指點有緣人呢。
至於王二和那道士,下場頗為詭異:王二半年後失足落水,撈起時渾身纏滿水草,如被魚尾抽打過;道士則在一場法事中被雷劈中,焦屍手中緊握的,竟是一片燒焦的竹葉。
鎮上老人說,這是精怪報恩報仇,分明得很哪。從此再無人敢輕易得罪手藝人——誰知他們發髻裡,是不是也藏著位“發中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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