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烽站在江妍身側,看著下方即將散去的烏合之眾,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戾氣,手已經下意識地摸向了大衣內側。
林傑則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冷靜地掃過人群,像是在記錄一場失敗的群體行為實驗,嘴角帶著一絲極淡的嘲弄。
妹妹興奮地踮著腳,血紅的瞳孔好奇地在人群中掃視,似乎在尋找有趣的反應。
江妍的目光淡淡掃過那些轉身的背影、那些寫滿不信和輕蔑的臉孔。她黑色的瞳孔深處,那點漠然的金光似乎沉靜了下去,變得如同凍結的湖麵。紅唇微啟,隻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
“無趣。”
話音未落,江妍緩緩閉上了雙眼。
下一秒!
毫無預兆地,一對巨大、聖潔、散發著柔和光暈的純白羽翼,猛地在她身後舒展開來!每一片羽毛都清晰可見,邊緣流淌著淡淡的金色光暈,在灰暗的天空背景下顯得無比耀眼奪目!羽翼展開時帶起的氣流,卷起了地上的幾片枯葉,也吹動了陸空的長發和衣袂。
緊接著,一個同樣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圓形光輪,在她頭頂上方緩緩凝聚成型,懸浮著,如同傳說中的神聖冠冕,灑下純淨而冰冷的光輝。
江妍的身體,在羽翼完全展開的同時,開始無聲地、違背重力地緩緩向上懸浮!黑色的羽絨服下擺垂落,高跟鞋脫離了冰冷的地麵。寒風似乎在她周身靜止。
廣場上所有的嘈雜、所有的議論、所有的腳步聲,在那一瞬間,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扼住,戛然而止!
無數雙眼睛,帶著無法置信的驚駭,齊刷刷地聚焦在那個懸浮於半空的身影上。時間仿佛凝固了。那個挎著菜籃的大媽張大了嘴,手裡的塑料袋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那個嗤笑的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僵住,隻剩下極致的驚恐;那個想走的上班族雙腿如同灌了鉛,釘在原地,眼鏡滑到了鼻尖;那個說江妍好看的女孩,此刻臉上隻剩下純粹的、麵對未知神跡的恐懼。
江妍懸浮在離地數米的空中,巨大的白色羽翼在她身後輕輕扇動,帶起細微的光塵飄落。頭頂的光圈散發著恒定而冰冷的光芒。
然後,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徹底變為純粹金色的瞳孔,沒有眼白,沒有虹膜,隻有一片漠然、冰冷、仿佛蘊含著宇宙星辰般浩瀚又空洞的金色。那目光,如同實質的神罰之矛,緩緩掃過下方如同被石化般僵立的人群。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
僅僅是這非人的姿態,這絕對超越常理的存在形式,這雙不帶絲毫人類情感的、漠視一切的黃金之瞳的俯視——
便足以將“神明現世”這四個字,以一種最直觀、最震撼、最令人靈魂顫栗的方式,狠狠烙印在廣場上每一個人的視網膜和腦海深處。
所有的質疑、嘲諷、不信,都在那雙金色瞳孔的注視下,化作了無聲的、深入骨髓的恐懼和敬畏。空氣凝固,隻剩下寒風掠過空曠廣場的嗚咽,以及數百顆心臟因極致震撼而瘋狂擂動的、幾乎要衝破胸膛的轟鳴聲。
陸空依舊閉著眼,站在平台邊緣,蒼白的唇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仿佛在無聲地說:看,這才是真正的、無聲的恐懼。
巨大的白色羽翼在灰暗的天空下緩緩扇動,灑落點點柔和的光塵。頭頂的白色光圈散發著恒定而冰冷的神聖光輝。那雙純粹、漠然、仿佛洞穿靈魂的金色瞳孔,如同神之眼,緩緩掃視著下方如同被凍結般的人群。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廣場。寒風似乎也被這非人的存在所震懾,嗚咽聲變得微不可聞。數百雙眼睛死死盯著懸浮於半空的身影,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放大,臉上血色褪儘,隻剩下無法言喻的恐懼與茫然。
然後,如同被無形的巨浪席卷。
“噗通!”
一個穿著工裝的男人雙膝一軟,率先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頭顱深深埋下,身體因恐懼而劇烈顫抖。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人群如同被收割的麥浪般,成片成片地跪倒。膝蓋撞擊地麵的聲音此起彼伏,彙成一片沉悶的聲浪。有人匍匐在地,額頭緊貼地麵;有人雙手合十,緊閉雙眼,嘴唇無聲地顫抖;更多的人隻是茫然地跪著,仰望著那懸浮的光影,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本能的敬畏和臣服。
在跪倒的人群縫隙間,幾部手機被顫抖的手指悄悄舉起,鏡頭對準了空中那非人的存在,屏幕的反光在灰暗中一閃而逝。偷拍者躲在跪倒的人群後麵,臉上混雜著同樣的恐懼和一絲僥幸的竊喜。
陸空依舊閉著眼,站在平台邊緣,如同一個沉默的引路人。她微微側身,朝著懸浮於空中的江妍方向,用隻有她們幾人能聽到的音量,壓低聲音,清晰地提醒道:“咳咳,說點什麼,比如…讓大家說說自己的願望?”她的聲音平穩,聽不出情緒,更像是在執行一個預設好的劇本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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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浮於空中的江妍,那雙純粹的金色瞳孔似乎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一絲極淡的、近乎無奈的情緒掠過那漠然的神性光輝。她微微頷首,動作幅度小到幾乎難以察覺,仿佛隻是羽翼扇動帶起的自然起伏。她的聲音響起,如同從天穹落下,帶著一種非人的空靈與疏離,清晰地傳入廣場上每一個跪伏者的耳中,直抵靈魂深處:
“你們有何願望,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