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錚將拖把輕輕靠在牆邊,機械手的關節一節節鬆開。他低頭看了眼腳邊的豆漿桶,又望向陳硯舟擦拭灶台的背影。
那單外送,我來吧。他說。
陳硯舟沒有回頭,手中的抹布仍在鍋底來回擦拭。幾秒後,他放下抹布,從櫃子裡取出保溫箱遞過去:路上小心。
許錚接過箱子,沉甸甸的。裡麵裝著三份熱氣騰騰的安神筍乾湯。他掀開電動車坐墊,將箱子穩妥地放進去,仔細扣好蓋子。
宋小滿從後廚探出頭:地址發你手機了,可彆走錯路。
記住了。許錚跨上車,發動引擎。
車子剛拐出巷口,導航就卡住了。信號條閃爍幾下,變成了灰色。他皺了皺眉,重新打開地圖,可街景一片模糊。
老城區的小路錯綜複雜。他騎過一家關著門的修車鋪,轉了個彎,兩側的牆壁漸漸靠攏。頭頂上電線纏繞成團,晾衣繩上掛著褪色的床單,隨風輕拂過車頭。
後視鏡裡,兩輛摩托車不知何時跟了上來。沒有牌照,騎手戴著全罩式頭盔,黑色夾克裹得嚴嚴實實。
許錚輕踩刹車,車速慢了下來。他的右手悄悄探向腰間——匕首還在。
後麵的車也隨之減速。
他擰動把手,加速向前衝去。巷子儘頭是個丁字路口,他右轉拐進一條更窄的弄堂。路麵坑窪不平,車輪顛簸得厲害。
身後的引擎聲始終未斷。
他瞥了眼後視鏡,一輛摩托車已經逼近到五米之內,騎手抬起手臂,手中握著一根金屬棍。
許錚咬緊牙關,正準備靠邊停車迎戰,突然聽見的一聲脆響。
前方那輛摩托車猛地一歪,鏈條斷裂,前輪卡死,直接側翻在地。騎手滾出去兩圈,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剩下那輛立即刹車,後退了半米。
許錚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他隻看到一道銀光從高處掠過,快如雨滴落地。
他來不及細想,調轉車頭往回衝。對方見狀立即掉頭逃離,排氣管轟鳴著消失在岔路口。
許錚停下車,輕輕喘了口氣。他回頭看了眼翻倒的摩托車,沒有追擊。保溫箱還在車上,湯不能涼。
他掏出手機,信號依然全無。隻能憑著記憶向目的地騎去。
十分鐘後,他站在一棟舊居民樓前,敲了三次門。一位老太太開了門,接過餐盒時笑著說:哎喲,等你好久了。小陳說今天新保鏢來送,我還擔心找不著路呢。
找到了。許錚說。
他轉身下樓,剛走到單元門口,褲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宋小滿發來的消息:【回來走東街,彆走西巷。】
他抬頭望了望天。夕陽西斜,光線斜照在牆壁上。他沒有多問,調轉車頭向東駛去。
騎到半路,他又覺得不對勁。路邊有個賣糖葫蘆的老人,推著車緩緩前行。可這人從十分鐘前就一直在他左邊那條平行小路上,位置始終不變。
許錚放慢速度,手再次摸向匕首。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引擎聲。
他猛一回頭,一輛摩托車從斜後方衝出,直撞車尾。他反應極快,蹬地跳開,電動車被撞翻在地。保溫箱摔了出來,蓋子裂了一道縫。
那人摘下頭盔,臉上有道傷疤,冷笑著說:心味餐館的湯?老子今天非要砸了它不可!
許錚站穩身形,機械手緩緩握緊。
對方舉起甩棍,撲上來就是一記猛擊。許錚側身躲過,左手義肢硬生生接下這一棍,金屬碰撞發出刺耳聲響。
還挺硬?疤臉男後退一步,盯著他的手臂,怪不得敢一個人送外賣。
許錚沉默不語,抽出匕首橫在身前。
疤臉男繞著他轉圈,突然一個假動作突進。許錚預判方向,一腳踹中對方膝蓋。男人悶哼一聲跪倒在地,甩棍脫手。
他正要上前製服對方,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陳硯舟提著一口小銅鍋奔來,額頭上布滿汗珠。他衝到許錚身邊,左手腕上的銀勺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光芒。
沒事吧?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