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燒開水，水沸後下入麵條，輕輕攪動防止粘連。接著打入一顆雞蛋，待蛋清包裹住蛋黃時，投入幾根翠綠的青菜。
最後，他從灶上端來骨湯鍋，舀一勺滾燙的原湯澆在麵上。
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擺在小桌上。
他們相對而坐。沒有多餘的言語。
許錚低頭嘗了一口，麵條筋道爽滑，湯頭鮮美醇厚，雞蛋恰到好處的半熟，青菜清脆可口。他細細咀嚼著，忽然停住了動作。
眼眶微微發紅。
這麵……真香。他聲音低沉，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麵。
陳硯舟沒有抬頭，隻是默默把自己碗裡的雞蛋夾了一半放進他碗中。
窗外暮色漸濃，街燈次第亮起，餐館裡的燈光將兩人低頭吃麵的身影拉得老長。灶火仍在躍動，鍋裡剩餘的湯微微冒著氣泡。
林美娟的視頻早已掛斷，手機屏幕暗了下去，靜靜躺在櫃台上。
許錚吃完最後一口，將碗輕輕推開，長長舒出一口氣。
下次我想學包餃子。他說。
陳硯舟起身收拾碗筷，圍裙帶子鬆了一邊，他隨手係緊。
先把你這手練穩了。他說，餃子皮可比麵條難伺候。
許錚點點頭，伸手取過機械臂，仔細檢查接口處是否進了麵粉。
陳硯舟把空碗放進水池，擰開水龍頭。
水流衝擊著瓷碗，嘩嘩作響。
他忽然開口：我媽說過，麵要有韌性，就像人要有骨氣。
許錚抬起頭。
現在你明白這話的意思了吧？
許錚沒有回答，隻是低頭凝視著自己那隻金屬手臂，緩緩握緊又鬆開。
陳硯舟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明天還來？他問。
許錚說，我得學會做一頓完整的飯。
陳硯舟頷首，拿起抹布擦拭灶台。
許錚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臂，走到案板前，將剩餘的麵粉細細掃進盆中。
他把盆蓋好，放回角落。
這時他瞥見剛才拉麵時掉落在地上的一根麵條，已經乾涸，蜷縮在瓷磚縫隙裡。
他彎腰拾起，扔進垃圾桶。
轉身時，正對上陳硯舟注視的目光。
看什麼？他問。
看你偷沒偷懶。陳硯舟說。
許錚唇角微揚，走到沙發邊坐下，不再躺著，而是挺直了腰背。
陳硯舟回到灶台前，打開冰箱，取出下一單要用的食材。
店裡的燈光溫暖明亮。
灶火，依舊在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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