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已經失效了。
“現在沒人能錄了。”陳硯舟說，“你可以放心說。”
喬振海像是驟然卸下了千斤重擔，長長籲出一口氣，又舀起半勺已經微涼的湯，這次他沒有猶豫，慢慢咽了下去。他抬起眼，聲音更輕，幾乎成了氣音：“還有一件事……趙德利在海關有內線。下周有一批要緊的貨要闖關，是關鍵證據。但他臨時改了路線，具體時間和碼頭，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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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番話，他整個人如同虛脫般軟倒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臉色灰敗。
陳硯舟站起身，收走了他麵前的碗。
“你今天肯說出這些，比我這店裡掛了二十年的招牌還有分量。”他說。
喬振海睜開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不恨我？”
“恨不恨，無關緊要。”陳硯舟轉身走向水槽，“緊要的是，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水龍頭嘩嘩響起，陳硯舟開始洗碗。喬振海獨自坐在那裡，許久沒有動靜。過了幾分鐘，他掙紮著站起來，沒再看那盒點心，步履有些踉蹌地推門走了出去。
門扉合攏的輕響過後，沈君瑤才走進店裡。
她走到陳硯舟身邊，聲音壓得很低：“錄音器核心芯片熔毀了，自動觸發銷毀程序。對方設置了反偵測機製，一旦信號異常即刻自毀。”
“所以他來之前，就料到自己會被查。”陳硯舟擦乾手上的水珠，“不是來投誠，是來遞消息的。”
“但我們還是拿不到實質證據。”沈君瑤蹙起眉頭，“海關那邊沒有立案依據，動不了。”
陳硯舟點了點頭：“可他提到了‘下周’，‘換了路線’。這說明他們陣腳已亂。趙德利開始動用這種暗線，是底牌將儘的征兆。”
沈君瑤看著他：“你打算怎麼辦？”
“等。”陳硯舟吐出簡潔的一個字，“等他們自己露出馬腳。”
沈君瑤沉默片刻，轉身欲走。到門口時，她腳步一頓：“我會儘力盯住海關的動靜。”
陳硯舟沒有回頭，隻從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嗯”。
店裡恢複了短暫的寧靜。
後廚傳來宋小滿準備午市食材規律的切剁聲，唐綰在角落安靜地整理著采訪筆記，餘昭昭戴著耳機輕輕跟著節奏哼唱，沒有人詢問方才的插曲。一切仿佛與往常並無二致，隻是空氣裡，無形地多了一根繃緊的弦。
陳硯舟回到灶台前，拿起那把祖傳的銀湯勺，用軟布緩緩擦拭。光亮的勺麵模糊地映出他的眉眼，平靜無波。
他將勺子重新戴回左腕，收緊係繩。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他掏出來看。
是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信息。
屏幕上隻有冷硬的八個字：
“路線已改，今晚行動。”
陳硯舟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指尖懸在回複鍵上方，最終卻隻是按下了側邊的鎖屏鍵，將手機重新塞回口袋。
他轉身，熟練地打開爐灶，藍汪汪的火苗砰然竄起。倒入清油，待油麵泛起細密波紋時，將備好的食材滑入鍋中——刺啦一聲，煙火氣升騰，他開始烹製今天的第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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