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又安靜下來,隻有湯鍋蓋子被蒸汽頂起,落下,發出極輕的“噗噗”聲。
首長把第二碗湯也喝完了。這次他沒說什麼,隻是把碗輕輕推遠了些,目光落在陳硯舟臉上。
“門外那些記者牌子,誰讓掛的?”
“沒人讓。”陳硯舟實話實說,“第一個來采訪的,走時順手把工作牌夾那兒了。後來的人瞧著有趣,也跟著掛。就這麼留下來了。”
“為什麼不摘?”
“許錚問過我。我說,掛著吧,風吹日曬,該掉的時候自己會掉。”
首長沉默了片刻,指節在桌麵上敲了敲:“文化,不是掛在外頭給人看的招牌。”
“我知道。”
“那還留著?”
“因為有人還記得。”陳硯舟聲音平緩,“那個掛n牌子的,後來從非洲寄了封信。他說在難民營乾活,累極了的時候,想起在這兒吃過的一碗麵,就能眯一會兒。其他人,我不清楚。但隻要還有一個人因這味道記得點什麼,牌子就沒白掛。”
首長不再說話。
他起身再次走到門邊,仰頭看那排花花綠綠的牌子。一陣穿堂風過,塑料卡片嘩啦啦一陣脆響。
他伸出手,把最頂上那張摘了下來,遞給秘書。
“收著。”他說,“彆扔。”
然後他轉回身,站在熱氣氤氳的灶台前:“你還藏著什麼拿手菜,沒亮出來?”
陳硯舟想了想:“有一道,至今沒人吃完過。”
“為什麼?”
“吃的人,都會掉眼淚。”
首長深深看他一眼:“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做?”
陳硯舟低頭,用抹布慢慢擦著台麵上濺開的水漬:“等需要它的人來。”
首長不再追問。
他坐回原處,雙手交握:“我再坐坐。”
沈君瑤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轉身往後廚去。通道口,許錚站在那裡,右手握著義肢的控製鍵,指節微微發白。沈君瑤對他搖了搖頭。
許錚鬆開了手。
外頭日頭高了,街麵活泛起來。有熟客推門探頭,瞥見首長,愣了一下。
陳硯舟朝客人點點頭:“老樣子?”
“哎,陽春麵,加個荷包蛋,流黃的!”
陳硯舟係回圍裙,點火,燒水。水滾下麵,筷子撥散,滾兩滾撈起,入碗,澆湯,撒蔥花,擺上煎得邊緣焦脆、中心嫩黃的荷包蛋。
麵端上桌,客人吸溜一口,含糊道:“嗯!就這個味兒,沒跑!”
陳硯舟笑了笑:“一直在這兒。”
他回到灶台邊,發現首長正望著他。
“你不怕我?”首長忽然問。
“怕什麼?”
“我一句話,你這店明天就能關門。”
“您若真想關,”陳硯舟迎著他的目光,“今天就不會自己走進來,還坐下喝兩碗粥。”
首長盯著他看了足有五秒鐘。
然後,他臉上那些繃緊的線條,一點點鬆開了,露出一個很淡、卻很真切的笑。
“行。”
他站起身,理了理外套下擺。
“明天這個點兒,我再來。”
“不先打個招呼?”
“不打。”
“那……我準備點特彆的?”
“不用。”首長朝門口走去,“就做你平時做給客人的。”
他的手搭上門框,頓了頓。
“那些牌子……就掛著吧。”
說完,他推門出去了,秘書緊隨其後。
沈君瑤走過來,聲音壓得很低:“他胃病不輕,來時臉色很差。”
陳硯舟“嗯”了一聲:“看得出來。”
“剛才那碗粥,你加了彆的?”
“就是最普通的糙米,山藥磨的粉,兩絲陳皮。”
“可他喝了,眉頭就鬆了。”
“有的人,”陳硯舟望著門外消失的背影,“缺的不是藥。”
沈君瑤不再問,轉身要走。
“君瑤。”陳硯舟叫住她。
“說。”
“得空去趟菜市,買十斤新下的糙米,要本地老農戶種的。”
“做什麼?”
“存著。”
“存著?”
“他明天還會來。”
沈君瑤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推門出去了。
陳硯舟回到灶台前,揭開最大的那口湯鍋蓋子。新熬的底湯正在滾著,金黃的油星隨著氣泡一圈圈漾開。他舀起一點嘗了嘗,手腕一抖,撒進小半勺鹽。
門外,送菜的三輪車“突突”地拐進小巷,穩穩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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