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麼做到的?”
“該不會……真是什麼祖傳的……辨心術?”
細碎而驚恐的低語,像陰風一樣在人群中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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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舟往前踏了一步,他的身形依舊不算高大,但此刻在眾人眼中,卻仿佛帶著某種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壓力。他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一張張或慘白、或鐵青、或眼神閃爍的臉。
“你們一個個,開著豪車,穿著名牌,說是來‘學習’、‘考察’、‘合作’。”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得讓每個人都聽得脊背發涼,“其實,不過是聞著味來的禿鷲,想趁著熱度,來分一杯帶血的羹,是吧?”
他抬手指了指牆上那塊金匾:“首長寫那四個字,不是給我陳硯舟一個人臉上貼金。是給天底下所有還在用心、用良心、用手藝做飯的人,提的一口氣!”他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像刀子一樣刮過眾人,“誰想借這股氣往上爬,我攔不住。但誰要是想拿這口氣當幌子,當跳板,去坑蒙拐騙,去盤剝壓榨,去乾那些損陰德的事情——”
他的手指,指向了趙德利胸前那片觸目驚心的焦黑。
“這碗湯,就是你們的下場。”
餐館裡,死一樣的寂靜。空氣沉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趙德利站在原地,一隻手還徒勞地按在那片焦黑、仍在散發淡淡焦糊味的西裝前襟上。他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金絲眼鏡後的眼神,先是驚駭,繼而湧起強烈的屈辱,最後,沉澱為一種混合著恐懼與刻骨恨意的幽光。他的嘴唇哆嗦著,似乎想反駁,想怒罵,想搬出身份壓人,但喉嚨裡像是塞了一團浸水的棉花,一個完整的音節都吐不出來。最終,他猛地一轉身,幾乎是踉蹌著,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餐館大門。
玻璃門被他用力拉開,又彈回,撞得門框上的風鈴再次發出一陣淩亂而急促的“叮鈴哐啷”亂響。
剩下的人,麵麵相覷。剛才的熱絡、算計、雄心壯誌,此刻全都化為了尷尬、後怕和無所適從。那個最先開口的胖老板,悄悄將手裡那份製作精美的合作意向書,塞回了助理隨身攜帶的皮包深處。穿銀灰西裝的男人低下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胡亂劃拉著,假裝查看一條並不存在的緊急信息。那幾個記者模樣的年輕人,則默默按下了停止錄製的按鈕,將設備收了起來,眼神躲閃。
沒有人再提“收購”,沒有人再談“非遺”,更沒有人說起“連鎖加盟”。
陳硯舟沒有送客,也沒有再說什麼。他轉身,走回廚房,擰開不鏽鋼水龍頭。冰涼的水流“嘩嘩”湧出,衝過他骨節分明、剛剛擦拭過的手指。他抬起頭,看著牆上那麵有些模糊的老舊鏡子。鏡中的自己,眼角帶著熬夜和疲憊的細紋,臉色也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裡的神采,卻異常沉靜、穩定,像深潭的水,波瀾不驚。
這時,一個穿著樸素條紋襯衫、看上去像是小生意人的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走上前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普通的牛皮紙信封,從裡麵抽出一張填寫好的支票,雙手遞到櫃台邊。
“陳師傅,”他的聲音有些乾澀,但很真誠,“我……我不求合作,也不圖什麼名聲。我在城東做點小建材生意,攢了點錢。我想……以我個人的名義,捐出來,資助十所偏遠點兒的鄉村學校,把孩子們的營養午餐搞得好一點。這筆錢怎麼花,用在哪兒,您要是……要是願意幫忙盯著點,我……我現在就轉賬。”
陳硯舟關掉水龍頭,用搭在旁邊的乾淨毛巾擦乾手。他轉過身,看向這個男人,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
“名字?”
“張建國。弓長張,建設的建,國家的國。”
陳硯舟點了點頭,語氣平和:“好。回頭,我店裡的阿阮,會聯係你具體細節。”
他話音剛落,又有一個穿著工裝褲、手上還帶著泥點子的漢子擠上前,搓著手,有些局促地說:“陳師傅,我……我在郊區弄了個小有機農場,規模不大,但菜絕對乾淨,不打藥。我想……免費供應您店裡一年的蔬菜,啥條件都不要!就……就一個請求,能不能……讓我農場裡那幾個工人的娃娃,每個月能來您這兒吃一頓飯?他們爹媽忙,娃娃們有時候吃飯就湊合……”
陳硯舟看著他指甲縫裡洗不淨的泥土顏色,點了點頭:“行。每月第一個周六,學生憑證,在我這兒吃飯免單。”
接下來,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推動,陸續又有人站了出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工匠,說想捐一批自己手工打的老式灶具給願意學廚的年輕人;一個做管道工程的小老板,提出可以免費幫老街這一片的餐館統一檢修、疏通排水;還有一個社區服務中心的負責人,小心翼翼地問,能不能組織幾期麵向下崗失業人員的家常菜烹飪培訓,老師他們可以自己找,就想借“心味”這塊地方,圖個“安心”的名頭……
當然,更多的人,隻是站在原地,或靠牆站著,或低頭擺弄著什麼,沒有開口。他們的眼神複雜地變換著——有敬畏,有忌憚,有算計落空後的不甘,也有麵對超乎理解事物時的茫然與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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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舟沒有對每一個站出來的人——做出詳細回應。他隻是聽著,偶爾點一下頭,或者簡短地說一個“行”、“好”、“可以”。
然後,他走回到依然散發著餘溫的灶台前。掀開最上麵一層蒸屜的竹蓋。裡麵,還有七八個白白胖胖的薺菜豬肉餃,靜靜地躺在篦子上,冒著最後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熱氣。
他拿過一雙乾淨的竹筷,夾起其中一個。吹了吹上麵並不存在的浮灰,然後,送入口中,咬下。
薺菜那股獨特的、帶著田野清氣的芬芳,混合著豬肉豐腴鮮美的汁水,瞬間再次盈滿口腔。他沒有像首長那樣停頓,也沒有流淚。隻是很平常地,一口,一口,慢慢地咀嚼,吞咽。將那個餃子吃完,然後,把空了的竹筷和盤子,一起放進了旁邊注滿清水的洗碗池裡。
外麵的天光,已經徹底亮了起來。
清晨乾淨而明亮的陽光,毫無阻礙地穿過玻璃門,斜斜地照射進餐館。正好落在那塊高懸的“醫廚聖手”牌匾上。新刷的金粉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而略帶刺目的光芒,讓抬頭看去的人,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街對麵,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靜靜地停著,車窗貼了深色的膜。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了一半。
一隻戴著名貴腕表、手指修長卻略顯枯瘦的手,從車窗裡伸了出來。手指間,夾著一張邊緣已經焦黑卷曲、印字模糊的名片。
手指鬆開。
名片飄落,打著旋兒,掉進了路邊的分類垃圾桶“其他垃圾”的桶口。
名片落地時,背麵朝上。那上麵原本燙金的“食品安全顧問——趙德利”字樣,已經被熏烤得一片漆黑,幾乎無法辨認,隻留下一個難看的、焦糊的印記。
陳硯舟站在櫃台後麵,手裡拿著一份剛送來的、墨跡未乾的明日菜單草稿。他拿起一支鉛筆,在其中一道略顯花哨的菜名上,輕輕劃了一道橫線。然後,在旁邊空白的備注欄裡,筆尖頓了頓,落下三個字:
“清心湯”。
寫完,他停下了筆。
抬起頭,目光投向餐館的玻璃門。
明亮的晨光在光潔的玻璃上反射,有些晃眼。但仔細看去,能清晰地看到,玻璃門光滑的表麵上,倒映著門外街道的景象——
十幾雙擦得鋥亮、款式各異的皮鞋鞋尖,整整齊齊地,沉默地,排列在門外的台階下。影子被晨光拉得細長,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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