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搖頭,又連忙點頭,臉更紅了,愧疚萬分道:
“我與老爺,自是父慈子孝……呃,是我一直孝順老爺。
秋彤她,我隻是,隻是偶爾……被她迷惑,來往過幾次,但都是她主動的。”說到後麵,賈璉聲音又低了下去。
風流場中的老手如李洵,一聽便知這幾次水分極大,怕是時常才對。
賈璉頓了頓,偷偷抬眼覷了覷李洵的臉色,見他似乎並無不悅,才壯著膽子繼續道:
“至於承諾,真的沒有,王爺,老爺前些日子吩咐我給二妹妹相看人家,說辦成了有賞。
東路院的東西任我挑選,我當時就覺得,為老爺辦事是分內之事豈能貪圖賞賜,便婉言謝絕了。
想必……想必就是此處,讓秋彤那賤人誤會了,以為老爺連她也會賞給我,而我不要她,這才因愛生恨,釀成大禍!”
賈璉說得情真意切,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不貪財物,恪守孝道卻反遭陷害的可憐蟲。
至於心中真實所想。
熬死老子接收全部,那是打死也不能說的,傻子才會連這都抖出去。
李洵心中失笑。
賈璉這廝。
關鍵時刻倒也有幾分急智,這故事編得雖不算天衣無縫,倒也勉強能自圓其說。
他故意順著賈璉的話,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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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皆是秋彤一人之錯,是她誤解賈赦之意,因妒生恨,進而弑主,最後還想拖你下水。”
“正是,正是如此,王爺明察秋毫!”賈璉連連叩首,事情就是如此啊,還是王爺看的明白。
然而。
李洵話鋒陡然一轉,轉向陶少傑,像是在不經意問律法,好奇道:
“孤又不曾熟讀大順律法,陶侍郎,這賈璉與秋彤私通。
若是瞞著賈赦,這兒子偷盜父親姬妾,依律,該當何罪啊?”
陶少傑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王爺,您剛才不是還在幫賈璉開脫弑父之罪嗎?
怎麼轉頭又提起這茬?
這不是把賈璉往另一條死路上推嗎?
他硬著頭皮,依據大順律如實回道:
“回王爺,依律,奸父祖妾者,屬內亂重罪,當處斬立決。”看了眼賈璉,陶少傑皺眉,王爺到底唱白臉還是黑臉。
“斬立訣?”賈璉如聞晴天霹靂。
他驚駭欲絕地看著李洵,又看看陶少傑,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淩遲是慢慢死,斬立決是馬上死。
橫豎都是要他的命啊!
“王爺,王爺救我。”賈璉再也顧不得什麼體麵,連滾爬地撲到李洵案前,涕淚交加地哀求:
“王爺,這……這……求您看在……看在鳳姐兒她懷著身孕的份上,救我一救啊!”
他慌亂之下,口不擇言。
竟將王熙鳳有孕之事脫口而出。
還想以此作為求情的籌碼。
李洵臉色驟然一沉,一腳將他踹開,厲聲喝道:
“混賬,你內子懷孕,與本王何乾?再敢胡言亂語罪加一等!”
他這一腳力道不小,賈璉被踹得翻滾出去,胸口悶痛。
這才猛然醒悟自己說錯了話。
賈璉慌忙改口,磕頭如搗蒜: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我的意思是內子有孕不能沒有父親。
求王爺開恩,看在未出世孩兒的份上,饒我一命吧。”賈璉現在是真怕了,哭得那叫傷心欲絕。
偷父親的小老婆罪那麼重的嗎?
他一個紈絝公子,又不讀書科舉,身上的同知官兒都是花銀子買的。
哪會去讀什麼律法。
李洵心中怒意未消。
賈璉這蠢貨,竟敢以此軟威脅。
看來必須要把他遠遠打發。
李洵麵上卻顯出幾分為難和回護之色,先瞪了陶少傑一眼,斥道:
“陶侍郎,你是存心要與本王作對嗎?區區一個姬妾,還是賈赦那等昏聵之人房裡的。
你就要定孤側妃堂兄的死罪,你眼裡還有沒有孤?!”這話說得顛倒黑白,陶少傑被罵的猝不及防。
冤枉啊,明明是王爺你挑起來的話頭。
陶少傑真是有苦說不出,隻得躬身垂首:“下官不敢,王爺息怒。”
賈璉見李洵似乎維護自己,膽氣又壯了些,繼續哭求:
“王爺,您要救我啊……”
李洵皺著眉,片刻,他轉向陶少傑,提示道:
“賈璉這奸父祖妾之罪,若是賈赦本人知情,甚至默許、乃至有意賞賜呢?那還算不算偷?還算不算奸?”
陶少傑被李洵反複跳躍的思路弄得有些懵,這次本官怎麼回答,斟酌著道:
“若,若家主知情或默許,甚至有意為之,則情有可原,或可罪不至死。”
他頓了頓,不知李洵底扮演黑臉還是白臉,是要幫賈璉減罪還是整他,乾脆補充了關鍵一句。
“然,賈赦已逝,死無對證。”如此,本官就和王爺一樣索性黑白臉都唱,既幫了賈璉開罪,又沒完全幫他。
“你這說的不是廢話。”李洵毫不客氣地白了陶少傑一眼。
“賈璉偷其父,姬妾一事就算賈赦死了,也還可以讓邢氏作證不是?
邢氏若知道賈赦對姬妾一事本就要賞兒子,那偷妾不倫罪就不成立,可免死罪。”
賈璉大喜。
果然……,王爺他還是關照我的。
陶少傑點頭:“論理,是……下官立即派人去請邢氏…”
“不必。”李洵淡然拒絕:“就這樣定了,賈府是孤的親家,孤難道不比你清楚他家情況嗎?”
陶少傑被噎得無語,索性閉口不言,看王爺到底想如何。
李洵有些煩躁,不耐地揮揮手。
等了半天。
不見李洵要開口,陶少傑隻得將話題重新拉回主案,沉聲問賈璉:
“賈璉,你既與秋彤有私,可知她平日遭受賈赦虐待之事?”
“知,知道一些。”賈璉精神已近恍惚,下意識回答。
“她,她在我麵前哭訴過,說老爺生病後脾氣古怪,時常變著法子打罵虐待……”
李洵又裝小白插話了,奇怪道:
“哦?秋彤早已對賈赦心懷怨恨了?看來殺心非一日所起啊。
賈璉,你既知秋彤怨恨賈赦,為何不早加防備或提醒賈赦?
他一個殘廢之人,若知身邊人有異心,多派些人看護,秋彤哪還有機會下手?”
賈璉腦子已是一團漿糊,哪裡還能細細品味李洵話中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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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聽到李洵似乎認同了秋彤早有殺心,連忙順著哭訴:
“王爺,我哪知道那賤人心腸如此歹毒,竟真敢下手啊。
我若早知道她有弑主之心,不用老爺動手,我早就將她亂棍打死了!
老爺,老爺他死得好冤啊……”賈璉捶胸頓足真是痛悔不已。
陶少傑在一旁卻是聽明白了。
好嘛,王爺又給賈璉挖出一個知情故縱罪。
雖比不得弑父、內亂那般十惡不赦。
但按律。
也少不了一百杖責,三年牢獄之災。
李洵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了賈璉的乾嚎: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他轉向陶少傑,語氣篤定說道:
“陶侍郎,依孤看,這案子也沒那麼複雜。
什麼教唆殺人、什麼奸父祖妾,證據都不足,扯來扯去徒增煩惱。
賈璉最大的錯處,無非是知曉秋彤對賈赦不滿,卻未加警惕,這算什麼?”
陶少傑總算明白李洵玩什麼了,又要給賈璉安個罪,又要當好人,他立刻躬身應和:
“王爺明斷,下官也認為,教唆與內亂之罪難以坐實。
賈璉所涉,按律是知情故縱罪,未能及時勸阻或防範為主。
依律,當杖一百,徒三年。”
“杖一百,徒三年?”賈璉一聽,雖然還是刑罰,但比起淩遲斬首要好上千萬倍。
他連連叩頭:“王爺開恩,隻是那一百杖,我,恐怕……恐怕挨不住啊……”期期艾艾地看著李洵。
李洵臉上露出不悅,嗬斥道:
“沒出息的東西,孤既然在此,豈能真看著你受皮肉之苦?。”
他對陶少傑沒好氣地吩咐道:
“陶少傑,那一百杖,孤看就免了,賈璉畢竟是功勳之後,且情有可原。
給他安排一間乾淨的單獨牢房,好生看顧,飲食不可短缺,聽明白了嗎?”
陶少傑心領神會地鬆了口氣。
好好好,王爺終於給賈璉定了罪。
他立刻應道:
“下官遵命,王爺體恤,下官這就去安排。”
杖責可免,但這三年徒刑,看來是跑不掉了。
李洵這才站起身,緩步走到癱軟在地的賈璉麵前。
他湊到賈璉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
“璉二,孤能幫你的就到這兒了。刑部自有法度,孤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膽。
你且安心去待著,孤既開了口,他們不敢虧待你。
等風頭過去些,孤再設法替你周全,未必真要把三年坐滿。”
賈璉已是感激涕零,哪裡還會細想?
他隻覺王爺雖踢了他一腳,罵了他幾句,但終究是看在親戚情分上,救了他性命免了他酷刑。
還承諾日後撈他,這簡直是再生父母啊!
他淚眼模糊地望著李洵,哽咽道:
“王爺大恩,賈璉沒齒難忘,日後,日後定當結草銜環以報……”
李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直起身,對陶少傑道:
“此案便如此結了吧,對外不必細說,隻言賈璉疏忽失察待刑部進一步查證即可。
孤新婚燕爾,可不想看到外麵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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