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剛剛，在麵對顧遠那具屍體時，心中升起的那個理所當然的、要將其“廢物利用”的冰冷念頭。
這……就是“異化”的開始嗎？
壁畫上那場被稱作“血肉狂宴”的、因無休止的掠奪與嫁接而導致的自我毀滅，並非危言聳聽。
造物者留下的，不是詛咒，而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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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血淋淋的，跨越了萬古歲月的警告。
顧清姿的臉色，第一次，不受控製地變得有些蒼白。她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左手，那條融合了泰坦巨猿之力的【神力臂】，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力量的象征，反而像一個隨時可能反噬主人的、猙獰的異物。
“嗡——”
那道宏大的聲音，在留下這句警告之後，便如潮水般退去。
神殿內的威壓，也隨之緩緩收斂。
玄宸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
那雙金色的瞳孔，比之前更加深邃，仿佛蘊藏了一片星空。那枚【神族核心】已經完全融入他的體內，消失不見，隻在他眉心處，留下了一個極其淡的、若隱若現的七彩蓮花印記，隨即隱沒。
他轉過身，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顧清姿的身上。
當他看到顧清姿那罕見的、帶著一絲茫然與自我懷疑的眼神時，他那雙古井無波的金色瞳孔裡，泛起了一絲極淡的漣漪。
“你，也聽到了？”玄宸開口，聲音比平時多了一分低沉。
顧清姿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他，眼神複雜。
玄宸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造物者殘識所言非虛。嫁接之力，源於創生，也通往毀滅。每多融合一種異物，自身的‘人性’便會被稀釋一分。當外來的‘獸性’與‘神性’壓過你自身的意誌時，便是‘異化’的開始。屆時，你將不再是你，而是一個隻剩下掠奪本能的、由無數殘識拚湊而成的怪物。”
他的話，像一柄冰冷的錘子，將顧清za姿心中最後一點僥幸，敲得粉碎。
怪物……
顧清姿的嘴角，牽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她從萬獸窟中爬出來的那一刻，不就已經是個怪物了嗎？
就在神殿中的氣氛，因這沉重的話題而變得凝滯時——
“嗬……嗬……”
一陣微弱而詭異的聲響，從一旁傳來。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
隻見那被死死壓在地上的顧烈，不知何時，竟掙脫了神力威壓的束縛。他用那隻完好的手，撐著地麵，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向著不遠處那柄掉落的長刀爬去。
他的眼中，沒有了絕望，也沒有了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狠到極致的、如同毒蛇般的怨毒。
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他知道了這個女人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致命的弱點！
隻要能活下去，隻要能把這個消息帶回家族，帶給秦家！這個女人，必將成為天下公敵，再無容身之地！
求生的欲望與複仇的執念，讓他爆發出了最後的潛力。
他的指尖，終於，觸碰到了冰冷的長刀刀柄。
一抹猙獰的狂喜，在他臉上浮現。
然而，下一瞬，他的笑容便凝固了。
一隻腳，一隻穿著黑色軟靴的腳，不知何時，已經輕輕地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顧烈僵硬地抬起頭。
顧清姿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張清冷絕美的臉上，所有的蒼白與迷茫都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加深沉、更加冷冽的平靜。
“異化……”她輕聲自語，像是在回答玄宸，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或許吧。”
她緩緩地低下頭，俯視著腳下這張因怨毒而扭曲的臉，嘴角慢慢勾起。
“但在那之前，我會先送所有該死的人，下地獄。”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踩在顧烈手背上的腳，猛然發力！
“哢嚓！”
骨骼碎裂的清脆聲響，在死寂的神殿中，顯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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