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啷……鐺……”
一堆扭曲、破碎的金屬塊,從顧清姿的指縫間滑落,砸在光潔如鏡的白玉地麵上,發出清脆而又刺耳的聲響。
每一聲,都像一記小錘,精準地敲在廣場上數萬人的心臟上。
死寂。
一種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沉重的死寂,籠罩了整座祭壇。
那可是護衛隊長李坤的“斷水刀”,上品法器,跟隨他二十年,斬殺過無數妖獸,也染過同族的血。堅硬,鋒利,是它唯一的代名詞。
現在,它成了一堆廢鐵。
被一隻手,一隻看起來白皙、纖細,甚至連一絲老繭都沒有的,女人的手,給生生捏碎了。
李坤的笑容還僵在臉上,眼珠子瞪得像要裂開,死死地盯著那堆曾經是自己兵器的廢鐵,大腦一片空白。他戎馬半生,見過無數強者,卻從未見過如此不講道理的、純粹的、肉體上的恐怖力量。
這不是功法,不是靈力。
這是怪物。
“我曾發過誓……”
顧清姿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她緩緩鬆開手,仿佛隻是拂去了一些礙事的灰塵。
“凡是碰過我的人,都要死。”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動了。
那七名本已逼近,此刻卻因恐懼而遲疑的護衛,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黑色的殘影,便突破了他們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包圍圈。
太快了!
根本不是人類修士應有的速度!
【雷紋豹速】的嫁接之力,在她的經脈中奔湧,讓她此刻的動作,快過了在場絕大多數人的思維。
首當其衝的,依舊是那個丟了兵器的護衛隊長,李坤。
他隻來得及將驚駭欲絕的目光,從地上的廢鐵,轉移到那張近在咫尺的、冰冷的臉上。
然後,他看見了一隻手。
那隻剛剛捏碎了他長刀的手,此刻五指張開,如同一朵綻放的黑色蓮花,輕飄飄地,按向他的胸膛。
沒有排山倒海的氣勢,沒有毀天滅地的靈力波動。
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帶起。
李坤的身體,卻在一瞬間繃緊到了極致。他全身的汗毛根根倒豎,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麵對天敵的恐懼,讓他想要尖叫,想要逃跑,可他的身體,卻像是被無形的枷鎖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砰。”
一聲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悶響。
顧清姿的手掌,印在了他的胸口。
李坤的身體,猛地一震。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膛,那裡完好無損,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他沒有感覺到疼痛,也沒有感覺到衝擊。
怎麼回事?虛張聲勢?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一股奇異的麻痹感,便從胸口處,如同潮水般,瞬間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漲紅,變成了青紫。
他張開嘴,想要呼救,喉嚨裡卻隻能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漏氣聲。他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世界,被一層濃鬱的黑色所籠罩。
最後,他看見了顧清姿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
【黑紋毒蛛毒腺】,發動。
李坤的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響。他沒有死,但比死更痛苦。那神經劇毒,會讓他清醒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一寸寸僵硬、腐爛,直到最後窒息。
“隊長!”
其餘七名護衛見狀,目眥欲裂。恐懼與憤怒交織,讓他們徹底失去了理智。
“殺了她!為隊長報仇!”
“結陣!用‘七星鎖魂陣’!”
七人怒吼著,腳步變換,瞬間組成一個玄奧的陣法。七柄長劍,從七個不同的、刁鑽至極的角度,同時刺向顧清姿周身要害。劍氣交織成網,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這是顧家護衛的合擊殺陣,曾用此陣絞殺過無數實力遠超他們的敵人。
然而,在顧清姿的眼中,這所謂的殺陣,卻充滿了破綻。
【破妄眼】開啟的瞬間,整個世界,在她眼中化作了由無數能量線條構築的模型。
那七名護衛的動作,在她看來,慢得像是在水中行走。他們體內靈力的流轉,肌肉的每一次發力,甚至連下一瞬即將刺出的劍尖軌跡,都化作一道道清晰可見的、帶著顏色的線條,呈現在她的視野裡。
其中,有六道線條是淩厲的赤紅色,代表著致命的攻擊。
而有一道,卻呈現出一種不穩定的、時斷時續的黃色。
那是張老三。
那個曾從她身上扯下暖玉佩的男人。
此刻,他因為極度的恐懼,心神不寧,陣法的運轉,在他這裡,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凝滯。
就是這裡。
顧清姿的身影,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在那張劍網即將收緊的前一刹那,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從那道黃色的“縫隙”中,飄了出去。
七把長劍,險之又險地,擦著她的衣角而過,最後因為收勢不住,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發出一陣刺耳的交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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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七人心中大駭。
他們還沒來得及變招,一道黑色的鬼影,已經出現在了張老三的身後。
“你的兒子,應該三歲了吧。”
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魔咒,在張老三的耳邊響起。
張老三渾身一僵,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他猛地回頭,隻看見一隻放大的、如同泰坦巨猿般粗壯的恐怖手臂,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巨力,向他轟來。
【神力臂】,發動。
“不——!”
張老三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絕望的悲鳴。
“轟!”
一聲巨響。
張老三的身體,像一個被巨錘砸中的破麻袋,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出去。他撞翻了兩名同伴,最後狠狠地砸在祭壇邊緣的玉石欄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