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忠芳!就你去堵缺口!這點風雨都怕,還談什麼改造?心裡根本不誠心!”
姬忠芳無奈穿上沉重蓑衣、戴上鬥笠,跌跌撞撞衝進冰冷急流。
泥水瞬間淹過大腿,刺骨寒意像小蛇般咬噬肌膚。
她握鐵鍬使勁往泥裡插,每一次都耗儘全身力氣,再和男人們一起扛著濕透的沉重泥袋,齊聲喊著號子在急流中前行。
泥袋滲水順著衣襟淌,凍得她渾身發抖。
腳下淤泥深一腳淺一腳,碎石灌進破舊膠鞋,冰冷刺痛從腳底直衝頭頂,牙齒不停打顫。
她咬著牙跟著號子挪,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堵住缺口,不能淹了公家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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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後,姬忠芳拖著疲憊身軀回到空蕩蕩的土坯房,屋裡沒有一絲煙火氣,冰冷寂靜。
她脫下濕重的衣裳,渾身青冷,牙齒打顫如篩糠。
蜷縮在冰冷土炕角落,裹著破舊棉絮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無邊的寒冷與絕望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眼淚洶湧而出,衝刷著臉上的泥汙和屈辱,滴在冰冷地麵濺起小水窪。
她想起新婚的情景、羌忠遠的諾言、母親深夜塞給她的冰涼菜窩窩,心裡五味雜陳。
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要熬多久,羌忠遠的案子何時才能水落石出,可她對光明的渴望,始終沒有熄滅。
批鬥會一場接一場,都在生產隊陰暗潮濕的倉庫進行。
倉庫屋梁高,掛滿蜘蛛網,空氣中彌漫著穀物黴味、鐵鏽味和陰森感。
刁德林總坐在掉漆木桌後,悠然抽著煙鬥,煙霧繚繞中,臉龐模糊威嚴,像廟中泥塑的神像,冰冷不可捉摸。
每次批鬥,都有人衝到姬忠芳麵前,唾沫飛濺逼問:
“說!羌忠遠偷聽敵台時你在不在?他箱子裡藏的啥?”
“他搞小團體開黑會,你肯定知道!是不是你通風報信?你骨子裡就是反動分子!”
姬忠芳哭著,聲音嘶啞乾裂如破舊風箱,反複哀求:
“各位鄉親同誌,我跟忠遠剛領證,還沒住一起……他的事我真不知道……求你們相信我……”
可她的哀求在眾人怒火中蒼白無力。
突然,一隻粗糙的手掌狠狠扇在她臉上,“啪”的脆響在寂靜倉庫格外刺耳。
姬忠芳耳中嗡鳴,眼前金星亂冒,世界瞬間顛倒,踉蹌著差點摔倒。
臉頰火辣辣地腫起,嘴裡泛起腥甜的鐵鏽味。
她摸了摸頭發,聞到殘留的桂花油香氣——那是婚禮當天母親偷偷給她抹的,曾經的甜蜜芬芳,此刻夾雜著汗臭、血腥和黴味,令人作嘔,像冰冷的毒蛇鑽進鼻腔,纏繞著她的心臟。
她站在原地,淚水模糊視線,看著眼前一張張憤怒扭曲的臉,滿心絕望。
可這時,她想起母親在柴房說的話:“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得守著羌家,這是命。”
又想起自己的信念與對光明的期盼,暗暗告訴自己:不能倒下!
羌忠遠是被冤枉的,總有一天真相會大白,她能堂堂正正做人。
這段日子,苦難如影隨形,壓得姬忠芳喘不過氣。
可她心中對信仰的堅守、對希望的追尋,始終未曾熄滅。
她堅信黑暗終究會過去,光明終會照亮這片土地。
即便身處逆境,她仍用堅韌意誌守護著尊嚴與信仰,追尋著那一線微弱卻堅定的希望之光。
她知道,隻要心中有光、不放棄,就一定能穿越漫長黑夜,迎來黎明。
隻是,眼前的苦難何時才會結束?羌忠遠的冤案何時才能昭雪?她又該如何在絕境中一步步堅持,等到光明降臨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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